夜德妃夜傾心看她離去的身影,轉出殿口,隨身侍婢疏萃問出聲“主子,沈良娣的性情就是如此,若是無法誕下男胎,那卿氏可不就是正妃人選?”語聲陡轉,泠然生寒。
“無法?便是生的女胎,也只能說成男胎!如今我雖位升高位,到底太子之位還不是彥兒。若他有個皇長孫,也可逼迫皇上早點作打算。她若生不下男胎,那皇子府也便無她的容身之所。”纖細手指緊絞著腰間一段流蘇,將那珊瑚綴珠生生扯散下來,落了石板一地,在寂靜內室越發刺耳,擾人心煩。顧芳儀顧婉玗
拾一透青翡色耳墜掛於耳上,今日粉妝配翠衫似把牗外落日煩悶之溫降了不少。將將用了些晚膳坐在院內石凳上賞夜,遠處閃爍晶瑩是那螢光小蟲點綴黑夜的微光。坐了半會欲回閣內澹然提了盞燈前來,問所從來道是昨日遇到的晰華映雪齋的才人傾莞顏。“不過是匆匆一語她卻記在心了上了。”一笑,提了裙往書案走去,望外頭星光,心中嚮往隨它仰。
傾才人傾莞顏
姣寒千丈擾拜輪月望,風兮雲煙難解眉間怨,繡窗影射卿鏡顏,拂握犀骨梳鬢鋪,默惜年華逝不在,風化悠在暖帳浮沉,自問自知心榮棄可愁愛女何處歸根?提筆寫下,“眼迷梧葉垂揚下,宜枕眠披襟發散,只道綿衾冰如寒。”
讓夜掌燈送去顧寶林宮中。
顧芳儀顧婉玗
“忘憂無憂心盡惶,勸妾早身居高位。高處寒冷心自暖。”風蕭蕭雨瀟瀟人亦瀟瀟,側眸入眼的是精雕的銅鏡,寒光凜冽的是蒼穹的月明,月圓鏡圓人卻難圓。登樓遠眺,是蔓延不盡的山川樓閣,高處不勝寒,但登高望遠,俯窺世間,
手中握盡的是在此安生的命啊。眸中黯然,手持朱毫,滴滴答答,零零落下的,是未乾的墨滴。“澹然,送去給夜掌燈。”
傾才人傾莞顏
綠簾陰外啼鴂踏枝微展翼,金井繪階垢深緒如絲,徒將幽憶寄新思託皎月,曲闌闈處難相見亦難憐,勻淚桃靨偎枕衾流檀痕。
看向門至夜掌燈拿回燈罩,只見提筆寫了幾首詩言,瓷骨握毫筆神迷過刻,落筆幾言。
“居高位何意?不如身為自由人,懷塘抱暖拂風,只嘆知音難尋,願與蝶衣翩舞塵。”落筆罷,吐溫吹墨幹。
“有勞掌燈,夜路幫之奔走。”抬眼相視而笑。
顧芳儀顧婉玗
知了聲聲鳴夏之熱鬧,柳絮飛揚點夜之寂寥。苔痕淺淺,今朝卻有繁花怒盛,錦園飄香,不過是昨日的幾處殘花敗柳。澹然遞上夜掌燈送來的燈罩,又有一抹娟秀字跡在上。
衣翩舞塵,抱暖拂風,心向之,但。提筆揮就“闌干閣簾,新鶯燕舞又一春,何處顧舊巢,鳥居飛高,得垂青樹依,殘霞落盡,只照新顏,何詢殘貌。”“有勞夜掌燈。”
傾才人傾莞顏
峰高獨石當頭起,望過歸期杳無然,絹帕絲淚溼陽斜,回首雲黃暮陵天,香姿慵睡殘燈冷,盡數夜清眠不眠,
何事縈懷心自暖,無語菱淚到天間。
灑墨脫筆寫下,字跡潦然“知榮知辱心鬧口,是非難辨暗點頭,泥陷身不潔,何與它卿同汙留。”
她思緒飄無,寫的是她的心境,更是心頭難解,愁絲萬縷。
顧芳儀顧婉玗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燈罩又被送回,伸手將燈罩拿近些看,墨香飄逸。不與卿輩同汙留,暗想她到是一個喜竹蘭繞房芳草點飾的佳人。但蓮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沒了泥的滋養,水的孕育,蓮何來不蔓不枝的莖幹,何能微風的扶持下翩翩起舞。提筆書就,言“勿服常百態,獨留泥中才滋養,步升階高花自退,不語髒顏碰栩頭。”
喚澹然送去予掌燈。
傾才人傾莞顏
蓮漏三聲燭漸滅,微雨杏花溼輕綃。伏雨朝寒愁不勝,獨惹爐煙兩袖清。人間多情論何處,遣懷翻自憶難頭。
幾絲柔綠乍和延,倩魂銷盡夕陽間。
看她寫那幾字。心中自是知道她的意思,嘆息一聲,寫到
“攀折復攀折,由得春風飛傳語,何時得與自去留,人折嫩條知枝蕊,可奈身老不及修。”
看向窗外雲團簇錦,擋住月光更加讓人心亂意煩。讓掌燈提步而去顧氏府中。
顧芳儀顧婉玗
夏夜微風拂柳絮,幾處鳴蟬驚蟄起。忽來絲絲雨滴,扶窗擺案,黑白交雜,依聲落子,確是孤獨之人自我消解綿綿夏夜。澹然接回燈罩,上有一兩雨珠滾落下來。“去給夜掌燈上盞驅寒的茶。”吩咐完澹然,口中唸叨著她送來的句子。揮筆“自知身姿不爭妍,嬌比人下去無囚,身姿慵淚惹人厭,不如立身提起春自修。”將燈罩遞予來人,後滅了書案上的燭火。“關門吧,今晚不會有人來了。”又是一個精彩的夜呢,不是嗎?
傾才人傾莞顏
繁華零落如是非,斷煙衰草再立,尋話當年悲秋淚,莫問花前事,縱使東風不在,怕得紅顏不復春,影悽迷望中孤,非霧非煙欲來時,夢裡無人知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