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最後一抹殘陽也消失無蹤了。
柯城坐在辦公室裡擺弄著招財的金算盤，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是柳計文發來的訊息。
換做從前他該受寵若驚的，畢竟計文從來都是那麼高高在上，對他噗之以鼻。
而現在對方終於主動上門找自己了，他卻覺得似乎沒什麼意思了。
都已經過了那麼久，剛在一起時的沖動，不能自已也在短短的幾個月中消磨殆盡。
柳計文非常優秀，在他的歷屆的情人最完美的一個，但也只是其中一個。
僅此而已。
其實要說相處還不和業之航在一塊來的溫馨。
想到這柯城深吸了一口氣，多久沒去找過他了？
這些天報紙輪番轟炸想必他都看到了吧，今天就回去陪陪他吧。
最好買束薔薇，他記得業之航就喜歡這種花，然後帶上一塊百達翡麗當做賠罪。
今晚江畔應該會有人放煙火，帶他一起去逛逛好了，這麼一想柯城心裡有些輕松，終於從忙碌的工作中得到一絲放鬆。
手機的鈴聲又響了起來，這次卻不是柳計文，而是警方打來的電話。
對方語氣平靜，一如往常的任何一起案子。“認識業之航麼？”
“他自殺了，搶救無效。”
“來一趟人民醫院，他還有別的家屬嗎？”
“喂？喂？”
電話結束通話了，幾秒鐘後再次響起。
柯城卻聽不見了這聲音，周圍安靜的很，只剩他的呼吸聲……
業之航走了。
柯城的生活仍舊繼續，他將業之航的公寓收拾了出來。
助理要給他請鐘點工被他拒絕了，他自己擦了玻璃，又拖了地，折騰了一下午。
等到要洗被子的時候，他聞到了業之航的味道，那是一種百合花味道的沐浴露。
他突然無法控制地淚流滿面，想起了對方喜歡的花是百合，而不是薔薇。
《沉默的囚徒》票房大賣，得了很多獎，而他和劉計文徹底斷了，後來他聽說對方跟一個四十來歲的富婆搞到一起了，還被女方錄了影片作為要挾。
什麼白月光，說來挺嘲諷的。
而世界再怎麼變化，溫鹿原也繼續寫他的劇本，似乎已經獲得了許多獎項了。
某一天，柯城去給之航掃墓的時候遇到了溫鹿原，對方彎腰在業之航的墓碑前放下了一支百合花。
聽說他的某位親人也葬在這裡，柯城沒有制止。
實際上，他才應該是之航最不願意看到的那個……
於是往後的很久很久的時光裡他經常能看到百合花，從開始的一支變成了一束。
算算日子他已經年近四十了，這麼多年他的生活從未有過的平靜。
公寓，墓地，公司。偶爾去旅遊一次，回來再把照片燒到墓前，照片裡全是景色，他的臉從沒有出現過，對方肯定不想看到的。
婚事家裡催了又催，他卻始終提不起精神。
什麼都沒勁，活著也是沒勁的。
不到六十，他也走了，還是在那套公寓裡，身上蓋著那床曾經有過百合花香的被子。
世界沒什麼變化，不過墓地少了一個常客，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