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兄妹倆,尤其是你,他將你們託付給了我,希望我能好好照顧你們,教會那些他沒來得及教會你的東西,如果你實在不願意,也要保證讓你一生無憂的生活,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幸福。”
嚴梓珩退開徐逸涵的懷抱,紅著眼眶盯著他,“他真的將我託付給了你?”
“嗯,真的。那份遺囑就是最好的證明,即使你沒有能力接管公司,那些遺産也能保證你未來生活的優渥,當然,那是最壞的境況,但我們大家最想看到的還是將公司交到你手上,將它壯大發展得更好。你瞧,你現在不是已經在證明自己是不負眾望的嗎?”徐逸涵揉揉他的發頂,“放心,有我在,我會幫你完成你想完成的事業。”
“不,我不要你把公司交到我手上,我不要你離開這裡。”嚴梓珩哽咽著嘟嚷。
“傻瓜,那是你們嚴氏的産業,我的責任就是讓你成為它真正的主人。”徐逸涵忍不住伸手輕颳了一下他的鼻樑。
“這個我們以後再說,現在還不是爭論這事的時候。”頓住,換成很認真的表情,“我爸和徐叔後來又在一起了嗎?”
“嗯,嚴叔每年除了一些特定時間必定會去倫敦以外,還會固定抽出1到2 個月的時間在那邊陪我爸。”
“是什麼時候,我母親走後嗎?”
“對,你母親走後兩年,他們才重新在一起。”
“那為什麼徐叔不回這裡,這樣對他倆不是更好嗎?或許我們還會更早在一起。”
徐逸涵撫著他的臉頰,莞爾一笑,他剛問出的話說明他已經接受並理解了他們各自的父親,“我爸心結太深,他離開這裡時也發誓不再回來。這裡畢竟給他留下了我奶奶去世的陰影,這個陰影一直纏繞在他心裡至今,讓他很痛苦。”
徐逸涵忍不住嘆聲,“所以,即使他離開這已經三十年了,那些傷害和陰影還是很深,正是因為嚴叔懂他,心疼他,所以即使自己病重在身,不久將離世,他也不願用自己最後的日子硬將他綁回來,他需要他解開心結,再踏上這片土地時,能放下過去的痛苦,好好的在這裡過完餘生,畢竟,c城才是他的家。”
徐逸涵頓住,深吸一口氣,“我們都瞞著我爸嚴叔生病的事,雖然嚴叔不能再去看他,但兩人每天都還能在電話裡聊會天,他也只當嚴叔那段時間特別忙,所以,開始也沒有覺出異樣,只是知道嚴叔彌留的那幾天,他再聯系不上他時,才開始很不安,當他終於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時,嚴叔已經離開了。對他的打擊很大,也是在那時,我爸才真正重新反思自己的那些就就纏繞著他的心病,直面自己的怯弱,他知道,他唯有放下過去,回到c城,才能彌補一些對你爸的自私,多年的虧欠和沒有陪他走完最後一程的遺憾。”
徐逸涵望著嚴梓珩憂傷而專注的神情,勉強扯出一抹笑,“其實,我知道因為我奶奶的緣故,讓他回到這裡必然顧慮很多,他不知道這裡還有多少人不能理解接受他們那樣的愛情,他不想同樣的傷害發生在嚴叔的親人身上,特別是你和梓妤,所以他不敢賭,他怕重蹈我奶奶那樣的覆轍,這也是為什麼直到今日我才能告訴你這些真相的原因,因為我相信你現在能真正的懂得他們的愛情,即使他們可能做得並不好,但也會給予他們理解吧。”
“嗯,”嚴梓珩緊抿著雙唇,極度感傷地點點頭,“雖然很意外,但,現在的我的確明白,也更理解,只是,徐叔能回來就更好了。”
“嚴叔曾經也一直在努力勸導開導他,但效果甚微,無濟於事,他真不願再踏上這裡,那些關於這裡過去的記憶很難讓他釋懷。”徐逸涵望了眼那塊空墓,“不過,……”
嚴梓珩跟著他的視線望去,終於明白了自己父親這難明舉動的用意,真是良苦用心啊,“所以,我爸準備這個就是為了讓徐叔回來?”
“是的,鱗託菊是我爸最愛的花,”徐逸涵指指日落的方向,“他也喜歡看夕陽,喜歡被燒得火紅的彩霞,和那種極致美麗後即將出現的無望黑暗,就像他的愛情。當然,這一切都抵不過嚴叔為他準備的雙墓,那是他最後真正無法再逃避的召喚。所以,他終於下定了決定回來了,回到c城陪著嚴叔。”
嚴梓珩凝視著嚴峪笙的墓碑,突然不再有那麼深的責怨,他理解了他的苦楚,只是還不能完全接受他因此對自己的冷落,關於這一點,也只有時間能撫平,既然他此生過得如此艱辛痛苦,他又何必再糾結自己曾經的那些失去呢,不管怎麼說,他比自己的父親更幸運,因為是他將徐逸涵帶到他的身邊,圓滿了他的人生,所以,他的餘生也會如他一樣,一生執著這份獨一的愛戀,他真正的幸福歸屬。
能將一個人裝在心裡一輩子,生命因而有了幸運而充實理由。
嚴梓珩重新將手放進徐逸涵手心,緊緊相握,深深的凝視著他,慢慢的湊上前,將自己的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逸涵,他們倆愛得太苦了,所以我們一定要永遠幸福的在一起,讓他們看到我們延續了他們的愛情,圓滿了他們的遺憾。”
徐逸涵將他攬進懷中,輕撫著他柔順的黑發,“會的,我們一定會永遠幸福的在一起,沒有什麼能將我們分開。”
兩人再給嚴峪笙深深的三鞠躬,牽著手離開了墓園。
離開時嚴梓珩再回頭望了墓碑一眼,視線掃過每一株鱗託菊枝幹,仿若每一朵都正綻放成最美時的樣子,就如“永遠的愛”一樣,永不凋零,盛開在相愛之人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