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淵端起自己的酒杯,誠心誠意的敬向徐逸涵,兩人會心一下,因為都開了車,所以杯中的紅酒只是助興的道具,大家都只是淺嘗輒止而已。
“梓妤。”徐逸涵並未放下手中的杯子,緊接著就看向了嚴梓妤,“逸涵哥接下來就要好好敬敬你了,很慶幸我能得到一個你這樣讓人願意保護、照顧的小妹妹,希望你也真認我這個哥哥,將來無論你遇到什麼事都能第一時間想到我,遇到煩心事找我分憂,開心事能願意與我分享。”說完已經將酒杯伸到了嚴梓妤面前。
嚴梓妤又驚又喜,很是受寵若驚的端起面前的杯子迎了上去,道“能有逸涵哥這樣的一個好哥哥,更幸運的應該是我,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為嚴家所做的一切!”
兩人相視一笑,淺淺的酌了下杯中的紅色液體。
嚴梓珩好像又看到了自己不熟悉的徐逸涵,那人身上的森冷氣似乎只朝他發作。就像此時,所有人眼中的他已經瞬間變成了一個溫和謙遜的大哥哥,大灰狼幻化成無害的小綿羊真是分分鐘的事。
即使是面對綿羊,嚴梓珩也沒有絲毫的放鬆,神經緊繃,規規矩矩的坐在自己位置上,認真的聽著他和所有人的對話。正是夠認真,所以聽出了他與嚴梓妤那幾句看似的客套裡卻有好多他不明白的意思。
首先是徐逸涵對嚴梓妤的態度,那種關愛呵護是他根本就不敢奢求的,即使他很缺失,早從自己父親那裡開始,自己的妹妹得到的就比自己多,現在在遇到這個人之後,嚴梓妤還是能不費吹之力就全擁有了他難企及的在意,一直以來這個世界對他就很苛刻,沒有公平,即使是面對自己當下唯一的親人,他心裡也因此生出了多少羨慕。
至於她那些莫名奇妙的對他的感謝,就更不可理解了,看看現在他狼狽的模樣,還值得被感謝,關鍵是那人好像還一副受之無愧的理所當然,想著就憋屈,不能表現出來的憋屈。
“逸涵,作為最好的朋友,你這說法就欠妥當了,為什麼將我撇開。”
聽到林然迫不及待插進來的抱不平,徐逸涵無奈的笑笑,懶得搭理這個急於開屏的孔雀。
“梓妤,你可別只記得你逸涵哥,而把你的林然哥給忘了,他比我忙,有些分身不暇的事就全指著我了,所以你更應該記住無論遇到什麼事,先找我才是最靠譜。”
嚴梓妤被林然急切地一番話弄得很不好意思,害羞的點點頭,然後很懂事的與新闖進她人生的兩個不容忽視的男人認真的碰響了酒杯。
徐逸涵視線再一移,便落到了宋辰萱身上,“小辰萱,今天我們可是沾著你的光聚在了一起,很湊巧為你歸來接風,我們好榮幸的,你是這餐桌上真正的主角,所以我必須得和你碰上一杯,能認識一個你這麼可愛的女孩,真是今天最值得慶祝的事。”
徐逸涵淡淡的微笑著,完全沒有因為她之前那些逆著自己的行為而不悅,這個女孩的率真活波他是真喜歡,所以看向她時眼中的喜愛和真誠足以澆滅她因嚴梓珩而起的抵觸,像宋辰萱這樣的小女孩本就一副樂天派的毫無心機,只要對她以誠相待,如何還能讓她憶起初識的那些對峙。
宋辰萱被誇得忍不住發出爽朗的笑聲:“嗯,還算你有點眼力勁兒,既然你都這麼客氣了,那我也不能失了禮數,我和梓妤既然是好閨蜜,也就該稱你一聲逸涵哥了,雖然你在我心裡沒有梓珩哥帥,但也還算長得不錯,只比他稍微遜色一點點,所以能認識你也還算件不錯的事。”
說完主動站起身與徐逸涵的酒杯碰上,同時還送給他一個甜甜的笑。。
一旁的嚴梓珩一頭冷汗,心裡不斷的叫苦,今晚真被宋辰萱害慘了,時時地將他往坑裡埋,剛冒出個頭吸口新鮮空氣就又被她狠狠一腳揣進了坑底,已經快累得他失了抗爭的力氣,躺在坑底爬都爬不出來了。
徐逸涵一臉不介意的笑著,沒有任何的情緒流露,淺淺的酌了一口杯中的紅酒,細膩順滑、馥郁芬芳。
接下來該敬酒的就該是自己了,嚴梓珩心裡不停的唸叨,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在腦海中組織了幾句漂亮的贊美句,只等徐逸涵叫他的名字,他就能將存放的那些討好淋漓的發揮出來,只要他不計較那些惹著他的話和事,他嚴梓珩明天的日子依舊能安穩著過。
一剎那,當徐逸涵將端起的酒杯放下時,嚴梓珩的世界從此寒風吹。
他被徐逸涵徹底的忽視了,他已經將他從自己的眼中剔除,似忘記他嚴梓珩存在一般只品嘗著桌上的菜餚,和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客氣溫遜的暢談正歡,氣氛愉快而融洽。可一直處在沉悶中的他卻成為了唯一一個被隔絕在哪溫暖小世界外的孤單者,被冷落在小角落的落魄王子只剩心灰意冷。
在他最終不得不坐進這把椅子時,徐逸涵的視線就再沒有從他臉上越過,哪怕一點餘光都是吝嗇,即使他與他位子相對,他也能將自己的視線從他臉上跳躍開,不再盯他一眼。
嚴梓珩心慌了,他沒想到自己能把那人惹得這麼狠,因為徐逸涵的忽視,心裡漫出了真正的恐懼,突然遭遇的冷暴力讓他著急得坐立不安,很想找著機會插話來引起注意,試了幾次後發現,只要他說話,徐逸涵定然閉口不言,注意力全放在碗筷杯盤間,就是不搭理他,不看他,只要嚴梓珩出聲,桌上的氣氛立即變得詭異,導致最後他更不敢輕易說話,只悶悶地吃著飯,聽著別人口中的天南海北。
心中如貓抓般難受,嚴梓珩心裡委屈極了,第一次敢如此肆無忌憚的盯著對面的人,只要他再望他一眼,哪怕一眼,眼中還有他嚴梓珩就好,可近兩小時的用餐時間,他真就狠絕的做到了連一個餘光都沒掃過他的影子,他真的好難過,好難過。
本以為他這頓飯會在緊張中味同嚼蠟,結果卻在無限的失落中難以下嚥。
此時,嚴梓珩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被他牢牢盯著、管著、緊緊逼著時的慌亂窘迫遠遠好過被他無視忽略後那無限擴大的悲苦失落,堪比一個黑洞的容量,空落落的,根本無法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