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信輕聲打斷她,如今他們還分彼此嗎,他實在理解不了她的邏輯。
吳憂更加心煩意亂。
“……你一定要這樣嗎?”
嚴信望著前方,目光冷凝,一語不發。
沉默蔓延著。
一股深沉的無力感慢慢滲透進四肢百骸,吳憂感覺自己轉進了迷霧森林,找不到出口,往哪兒走都不對。
許久之後——
“分手吧。”她像是在自言自語。
嚴信身體一僵,緩緩看向她,他的眼眶迅速變紅,眼裡滿是震驚和不置信。
“你說什麼?”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吳憂死死地抱著雙臂,急聲喊道:“分手!你沒聽見嗎,我說分手!分——”
“吳憂,你閉嘴!!”
一聲怒吼。
房間裡頓時落針可聞。
吳憂張著嘴,怔然地看著嚴信,就連十一也驚恐地撐起頭,呆呆地望著他。
嚴信比他們更為震驚,這是他第一次吼她,直呼全名,聲色俱厲。
他心亂如麻,頹然地陷進沙發裡,覺得自己真是該死。他仰起頭,望向天花板,燈光無比刺眼,他閉上眼睛,又拿手掌蓋在了眼簾上。
身邊傳來輕微的動靜,嚴信沒有睜眼,安靜聽著,從聲音判斷吳憂的動作——她輕輕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床邊,上床,慢慢躺下。
眼睛又酸又澀,淚水迅速湧了出來,他緊緊捂住眼睛,不讓自己哭出來。
他不懂,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了撤訴,不惜跟他分手。
他知道她不想告盧清韻,她可以心軟,選擇放過,可他做不到。那個女人傷害的,是他看得比命還重的她,她手臂上那些傷口,他光是想想就痛得要死。
她真的在乎他嗎……
他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他有多喜歡她,她不是不知道。若她真的在乎他,又怎會如此狠心,輕易將“分手”說出口,完全不顧及他的感受。
天知道他心裡有多痛,她還不如直接割他的肉,剜他的心。
嚴信枯坐了許久,再睜開眼,眼眶通紅,但眼淚已經幹了。轉頭望去,吳憂縮在被子裡,身體蜷成小小的一團。
他起身,關燈,躺下。
他在黑暗中凝視她,她背對著他,一動不動。
他從她的呼吸頻率就能判斷出她並沒有睡著。他從身後抱住她,臉貼在她柔軟的後頸上,嘴唇剛好碰到了那顆痣。
“對不起……”一開口,聲音沙啞哽咽,他深埋著頭,狠狠吸了吸鼻子,繼續道:“撤訴的事我答應你,可你也要答應我,永遠不要再說那兩個字了,好嗎?”他心有餘悸,不敢將分手二字說出口。
他等了許久,沒有任何回應。
“睡吧,晚安。”
他吻了她的後頸。
夜,靜得可怕。
他們彼此都不知道,黑暗中,誰都沒有闔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