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看上去應該很少進廚房的陳嚴竟然是一個手藝精湛的寶藏男孩。他不只把家常菜炒得色香味俱全,連這個內陸小城裡很少吃的海鮮都煮的有模有樣,最後還熟練的煎出一塊有滋有味的牛排……
原本打算盡地主之誼的舒童,識趣的將掌勺之位讓給陳嚴,還不忘站在廚房門口時而震驚、時而感嘆道,“你怎麼會這麼多菜式?”
陳嚴擼了擼袖子,繼續擇菜,“很小的時候,我就開始一個人在外地求學,為了填飽肚子,什麼菜多少都會點,但只是會的多,都不精。”
此時,舒童的手機響了,開啟簡訊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那條久違的簡訊,和很久以前的內容一模一樣:
——包裹已放在小區門口的小賣部,記得拿。
她立即回複了一條:我馬上到。
接著與陳嚴交代了一句,便匆匆轉身下了樓。
意外的是,他竟真的在小賣部門口站著,沒有離開……
盛夏的傍晚,空氣濕熱黏膩,舒童一路小跑過來,汗水將額前的發絲都攪得濕糯糯的,狼狽的貼在臉上,連衣裙的裙擺迎著微沁的風,溫溫熱熱的從裙擺鑽進來,雖然起不到很大的作用,但多少也能解解暑。
越走越近,她不覺放慢了腳步。
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此刻正在她面前不遠的地方,站得直挺挺的,像棵俊逸挺拔的樹。
他正沉默的看著自己,容顏舒展,眉清目朗,離得越近,越能清晰的感覺到他英挺的眉宇間似乎帶著滿滿的愁緒,濃得化不開……
他站在摩托車旁幾步遠的位置,左手拿起一個包裹,右手託著一枚頭盔,氣色比住院時看上去好了點,但還是能一眼就看得出大病初癒的模樣。
舒童走到他身邊,略帶惱火的說,“你不要命了?”
她說話輕輕慢慢的,哀怨纏綿著,帶了些許久不見的惦念和隱隱的埋怨,更多的是對他不愛惜自己身體的苛責。
傷筋動骨一百天,都這樣了還出來送快遞……
鄒昊勤依舊沒有動作,直直的站在原地等著舒童過去,然後將手裡的包裹遞給她,清清淡淡的說著,“沒事,已經好了。”
舒童走近了以後,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幾遍。
他安靜的立在原處,像一尊生長在此的雕塑,除了那張冰冷俊俏的臉此時看上去有些憔悴疲倦,他一整個的狀態還是挺好的。站姿挺拔昂揚,就和往日一樣;雙腿也是直挺修長的,看不出一絲不久前還打過石膏的印跡。
興許年輕吧,所以身體的恢複速度也比平常人要快……
如此想著,舒童不禁覺得寬慰了一些。
她接過包裹,雙手捧著,有些無措的摩挲著堅硬的塑膠殼,仍舊忍不住小聲嘟囔道,“你才出院多久啊?”
鄒昊勤沒有答話,任由她生氣著,抱怨著,責備著,不言不語,也一動不動,只是貪婪的看著她……
天氣很熱,眼前的姑娘穿著一件及膝的白色連衣裙,腦後綁著鬆鬆垮垮的馬尾,腳上圾拉著一雙人字拖鞋,塗著火紅的指甲油,顯得一雙小腳愈發白皙魅惑,她就在他對面一步遠的位置站著,低著頭來回揉捏著那盒小包裹,藏在拖鞋裡的雙腳略帶緊張的一拱一拱的,甚是可愛。
一路小跑過來,汗水打濕了她額前的發絲、胸前的衣襟,雙頰緋紅,愈發顯得嬌俏可人,秀麗溫婉……
他一直站在那裡,認真的凝視著她,彷彿要將這個暌違已久的身影映入腦海裡,揉進骨血中……
舒童也默契的沒再說話,面容沉靜的回望著他……
背後忽然傳來了陳嚴的聲音,“舒童……”
喊了好幾聲,舒童才反應過來。
回頭一看,陳嚴竟繫著自己那件滑稽的kitty貓圖案的圍裙跑了出來,微笑著對舒童說,“家裡沒鹽了,想打電話讓你帶一包回來,發現你沒拿手機,我就自己出來買了。”
舒童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回頭看到鄒昊勤已經轉身朝摩托車的方向走去。
那一刻,她整個人都怔住了……
只是兩三步的距離,鄒昊勤卻走得異常緩慢而艱辛,他的腿顯然還沒有全然恢複,走路也不是很靈便,每一步都是右腿先起勢,左腳再慢慢落下,著地的那一刻,或許是因為疼痛難忍,總會抑制不住的稍稍往回縮一縮……
摩托車疾馳而去,掀起陣陣灰塵。
舒童眼圈紅紅的,站在原地,未曾挪動一步……
陳嚴此時也從小賣部裡走了出來,他能感覺到舒童低落壓抑的情緒,但他並沒有多問,只是慢慢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姑娘瘦弱的肩膀,柔聲道,“我們回去吧,飯菜都快涼了。”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