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童恨得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夠了”。
在這個不靠海的南方內陸城市,海鮮燒烤是燒烤屆最貴的東西,深夜來吃夜宵的,無非是喝酒沒喝盡興的,往往來喝酒的多,真正來吃東西的反而少,吃得也是牛肉串、羊肉串、牛板筋這樣廉價又實惠的下酒菜,有時候一個晚上都難得賣掉幾斤海鮮,而現在被鄒昊勤一個人點的差不多了,這也是今晚老闆碰到的第一個海鮮大客戶,他高興的接過鄒昊勤手裡的選單,直奔廚房。
小包廂裡已是戰火彌漫。
舒童大力地拆著手裡的餐具,“呵呵,看不出來啊,年紀輕輕還蠻厲害的嘛。”
鄒昊勤還是沒有說話,一心一意地吃小盤子裡的點心。
“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什麼是不叫的狗才咬人,說的就是你這種悶騷男。”
鄒昊勤終於有了情緒,他彎起嘴角笑了笑,沒有出聲,舒童沒有注意到。
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舒童拿著筷子的手一怔......
“就是這個包廂,你女朋友在裡面等了很久了。”
“謝謝你,老闆。”
“不過,你來的正是時候,這不,正好趕上上菜。”
“是啊。”
聲音越來越近,顧尚楠準備推門了。
包廂裡,鄒昊勤正慢條斯理地夾著一條海帶,舒童也是端正地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如同一座雕塑。舒童想起以前讀書的時候,大考後發布成績的那天,老師手裡拿著成績單走到講臺上準備宣讀,她也是像現在這樣雖然心裡正在翻江倒海,有如萬馬奔騰,但表面上她還是做足功夫,一板一眼地坐在座位上,雙手緊張的放在腿上交疊著,彷彿第一天上幼兒園的虔誠認真。
“快,給我夾菜。”
“快,鄒昊勤,給我夾菜。”
“快!鄒昊勤!給我夾菜!現在!馬上!”
鄒昊勤正吃著津津有味,聽見旁邊的女人又在咕噥著什麼,他正想一如既往地忽略掉,不去理她,沒想到她竟越說越大聲,越說越近,沒完沒了......
他終於回過頭看舒童,舒童此時已經把凳子移得更近了點,鄒昊勤轉頭間就看清了舒童大大的瞳孔裡一汪已經快溢位眼眶的淚......
他愣了一下,終於軟下心,回應了一句“菜還沒上吶”。
此時,聽到了旋轉門把的聲音。
他正準備回頭看,舒童親了過來......
鄒昊勤還沒反應過來,懷裡就鑽進一個柔軟的身體,舒童雙手環著他的脖子,柔軟的唇瓣覆在了他的嘴上,他的筷子掉了,海帶也掉了,他好像突然忘了自己應該去推開這個女人......
男人和女人終究是不一樣的生物,大家都有血有肉,都有眼睛有鼻子有胳膊有腿,可是女人又好像哪裡都是軟的......
鄒昊勤雙手依著慣性垂下來,筷子掉了也沒去撿,他雖然自始至終沒有碰她,但他能感受到懷裡的人哪裡都是軟的,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捏一捏......
門開了,鄒昊勤感覺到懷裡的人身體僵了一下,卻又加大了力度,努力想撬開自己的牙齒,鄒昊勤終於妥協了,他只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大男孩,他鬼使神差地頭一次順從的張開了緊閉的雙唇......
他感受到鹹濕的眼淚也在此時順著女孩的動作流到自己的唇邊,一滴,兩滴,三滴......
他抬眼看到舒童正努力瞪大了眼睛,想收回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無奈越流越多......
老闆顯然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到了,他把菜放在桌上,看了一眼愣在門口的顧尚楠就匆匆地關上門走開了。
顧尚楠就那麼呆立在門口,不聲不響......
半晌,他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了兩個字。
“童童...”
舒童始終背對著門口,她聽到了,她聽到了他在喊她,聲音裡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但她還是沒有回頭,她的臉上掛滿了眼淚,連抽泣都是努力控制著沒有動作,她不知道怎樣轉過頭去面對顧尚楠......
鄒昊勤一直垂著的手輕輕抬起來,覆在舒童的臉上,他摸到了她的臉,她的面板柔嫩有彈性,他竟有點捨不得拿開手,他認真而小心地幫懷裡的女人擦眼淚,而這動作在旁人看來更像是情侶間甜蜜的親暱......
舒童慢慢抬手捉住鄒昊勤的手,他的手大且厚,骨節分明而堅硬,她一隻手根本握不住,她努力擠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再緩緩轉過身來......
包廂裡的燈並不亮,她相信坐在昏暗角落的自己不會被顧尚楠看清眼底的淚痕。而顧尚楠此刻正站在門口明晃晃的白熾燈下,所有的情緒都被她捕捉得一清二楚。
☆、第 8 章
他是個多愛幹淨的人啊,被子一個禮拜最低曬兩次;一個月必須去修剪一次頭發,雷打不動;有時候打完球回來鄉裡停水了,他會開著車到幾公裡外的學校洗個澡回來;宿醉後的第二天早晨再頭疼也會記得把鬍子颳得幹幹淨淨,穿戴得整整齊齊再出門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