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夥,居然連十分之一都沒到。
他:“聞老師可能得勞駕您等一小會,人有三急,我得先去響應大自然的召喚。”
……
走廊盡頭的廁所裡沒有人,想來也不奇怪,系統介面上的組隊模式還灰著,這個副本裡除了印桐自己,其餘的應該都是npc。
他是唯一的玩家,線索需要自己找,小怪獸需要自己打,出了什麼事只能回檔,沒人拖後腿也沒人帶著飛。
這就很不愉快了。
印桐在水池前洗了把臉,抬頭看著鏡子裡的長耳朵兔子揮著安全斧砍碎了面前的鏡面。蛛網般的紋路在冰冷的玻璃上綻開,瞬間撕碎了玻璃後存在於另一個位面的劊子手,印桐向後退了兩步審視著兔子下垂的消防斧,視線在水池上方並排的三面鏡子上掃過,滿腦子都是“這個副本至少能讀檔9次”。
當然如果算上隔壁女廁所裡的,搞不好可以讀檔18次。如果你跑得快還能算上走廊那頭的廁所,兩廂一加就36次了。
就是跑一次至少三分鐘,這時間差放在追逐戰裡恐怕要玩完。
這所學校裡的廁所算不上造型別致,清一色單人單間的普通蹲坑,既沒有別出心裁地配上嬌花綠葉,也沒有一時興起刷成五顏六色。
為了安全起見,印桐存完檔就挨個觀察了廁所隔間的內部構造,這種在傳統恐怖遊戲中通常被規劃為嚇人榜首的地點,在箱庭onine中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演,它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搞不好真的是全走廊唯一的安全點。
複活點通常有安全保護這個設定沒錯,但是將安全保護裝在廁所裡,實在是讓人無話可說。
然而箱庭onine這遊戲令人無話可說的地方並不止這一處。
從再度在教室裡蘇醒開始,印桐就覺得這遊戲的自由度恐怕有一定的侷限。npc無論什麼時候都會在同一座標點重新整理,童書遙總會按時推開教室的後門,下樓拿鑰匙的一定會是聞秋,會不會遇見聞老師只區別於他和童書遙行走的快慢。
劇情是不會改變的,總會有人npc)負責將他帶到五樓盡頭的活動室。“引路人”總會自然而然地承接上介紹故事背景的職責,偶爾還會客串一下提供線索,旁白的功底十分深厚,一個兩個都像是從戲精學院畢業的。
他們做的事情都是相似的。印桐想,就像董天天那張提示卡上寫的,“我們永遠無法改變命運”。
可倘若命運無法改變,又為什麼要設定出be、he和te三種結局?
操控遊戲的那位g究竟是誰,它到底做了什麼?又想透過這場遊戲得到什麼?
印桐離開廁所,對等在門口的聞老師笑了一下。
他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隨口將話題拐回了方才的背景介紹上,他說:“我還沒來得及問呢,楊旭那件事之後怎麼樣了?我到底有沒有把安小朋友救下來?”
聞秋從表盤上挪開視線,放下手看了他半晌,意味深長地輕笑道:“我以為你知道結果。”
印桐眨眨眼睛,先一步邁開腿向走廊盡頭的活動室走去:“但我不知道過程。”
“過程不重要,”聞秋說,“我們其實也不知道過程。”
聞秋有時候覺得自己很難對過去的印桐做出一個正確的詮釋。他並不瞭解那個人,就像他們當初根本想不通印桐為什麼要將譚笑帶進小團體,也根本想不通他為什麼要放任楊旭繼續折磨安祈。
“那大概是你獨創的馴獸方式,”聞秋悶聲笑了,“你的事我們大多插不上話,所以後來你三更半夜冒充安祈跟楊旭打了一架時,我們都傻了。”
“董天天知道以後,差點把楊旭再打回醫療艙裡。你看他表面上跟你又吵又鬧的,其實那小子跟程明雀的忠犬程度不相上下。”
“傻人有傻福吧。”
印桐瞟了聞秋一眼,輕笑道:“你這話要是讓董小天聽到,他可是會蹦起來抽你後脖頸的。”
“所以不能讓他聽到呀,”聞老師難得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不過我和他關系沒那麼近,他就算再氣也不會抽我的。”
印桐笑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心道人是會變的,誰知道未來又怎麼樣呢?嘴上卻依著聞秋的語氣,繼續問道:“之後呢?之後譚笑跳樓了,安祈被注射疫苗了,楊旭不鬧騰了,我們也就都消停了?”
聞秋搖了下頭:“之後,我們就迎來了一個新的轉校生。”
“新到什麼程度?”印桐問。
聞秋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走廊盡頭的活動室,緊閉的門口站了三三兩兩好幾個年輕人:一前一後模樣相似的姐妹花,靠著窗戶吹泡泡糖的叛逆少年,不停翻書的三好學生,跳起來沖印桐打招呼的程明雀,被程明雀吵得直翻白眼的董天天,以及乖巧地等在門邊的安祈。
然而除了他們以外,角落裡還站著一個低著頭的女生。
她紮著雙馬尾,臉白得就像身後的磚牆,聽見聲音後從劉海下露出了一雙漆黑的眼睛,隔著嬉鬧的人群遠遠地看了印桐一眼。
神色陰冷,就像是某種長居於深海的魚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