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是遊戲中還有什麼他們沒發現的規則,要麼是打從一開始,就有一部分玩家在“劃水”。
印桐扒拉著手中的卡片,兩相交疊順便洗了個牌,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一拍安祈大腿,直對上少年驚慌失措的眼神。
“來清個場,咱倆先把床一挪。”
……
夏澤興推開對面宿舍門的時候,狹小的雙人宿舍已經徹底改頭換面。原本正對著玄關的單人床不翼而飛,“夾縫中生存”的書桌也憑空蒸發,程明雀正上蹦下竄地在牆上貼東西,每貼一張都要回頭問一遍:“老大,對不對?”
印桐翻著本子上的東西,頭也沒抬地回道:“對對對。”
在場諸位依舊是昨天晚上的搭配,安祈坐在床邊上,陳彥坐在椅子上,董天天不知道跑哪去了,大概桌子上的位置又是給他留的。
幾個小時前咄咄逼人的審問彷彿還歷歷在目,熟悉的面孔震得夏澤興拼命在褲子上蹭手汗,只覺得呼吸都飆升了幾個幅度。他根本不敢往裡走,生怕一不小心又踩中哪位大佬的話頭。倒是董天天從廁所出來的時候瞧見了他這幅慫樣,眉毛一挑,附贈一個碩大的白眼。
“愣著幹什麼?你印先生可不缺門神。”
他說得理直氣壯,彷彿選擇性遺忘了幾分鐘前的自己,絲毫不記得因為一句“挪床”就被攆出去的自己有多麼委屈,趾高氣昂得宛若間歇性失憶。然而夏澤興並不知道這些前因,被董天天說了幾句就困窘得想縮回房間去,奈何大清早和喪屍的親密接觸實在惡心得他現在胃都抽抽,兩廂一權衡,精神壓力根本不值一提。
他猶豫了半晌,躡手躡腳地跟著董天天往裡走。結果走了沒兩步又被攔住了,董天天睨著他沉默了半晌,眉頭一皺,整張臉都寫滿了嫌棄。
“手拿出來。”
“手……手?”
夏澤興條件反射地向後一縮,結果縮到一半,就被董天天扯著胳膊肘拖了回來。他滿是汗的右手上正廢力地拎著一個長柄的消防斧,紅頭棕柄的仿木設計,沉得他整個人都往前倒。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董天天松開他的手,再次附送了一個白眼,“放外面去,這惡心巴拉的東西少沒事拎來拎去。”
“別,別,”夏澤興條件反射地拒絕,迎來董天天一個挑眉後,委屈巴巴地解釋道,“放門後,就是,萬一被別人拿走了。”
董天天覺得自己眼珠子都要翻出去了。
他一邊盡力說服自己不要把這倒黴孩子踹出去,一邊琢磨著這要都是演技,夏澤興本人恐怕是個影帝。然而他不能吐槽,他還得裝得平易近人溫柔體貼,他看著夏澤興的眼睛竭力壓抑著自己抽搐的嘴角,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道:“那,就,去,放。”
“是!”
一米八幾的夏澤興小同志繃緊了後背,拽著沉甸甸的消防斧一路小跑。
浪費了這麼幾分鐘,董天天回去的時候徹底失去了椅子上的位置。程明雀和陳彥倆兄弟一左一右佔了宿舍裡唯二兩張椅子,陳彥還拍了拍桌子面,示意“這是留給您的上等席”。
當年和這人就不怎麼對付的董天天徹底被激起了陳年舊恨,他怒極反笑,單手撐著桌面坐上了全宿舍最高的位置,咬著後槽牙甩出了一個中指。
印桐合上手裡的本子,從房間的對角線向他投來了最遠的眼神警告。
【消停點。】
【切。】
永遠遊離在戰圈外的夏澤興束手束腳地蹭進來,環視了一週,還是躲到董天天旁邊盤腿坐在了地上。他揪著自己發白的牛仔褲,腰背筆直得宛若第一天上課的小學生。印桐環視了一週看見他就想笑,索性捏著那一沓黑卡塞進他手裡,在他驚恐的眼神中擺了下手。
“去吧小同志,又到了你為人民鞠躬盡瘁的時候了。”
夏澤興差點被這句話嚇哭。
好在一個晚上+一個早上的培訓時間已經極大地鍛煉了他的膽量,直到黑卡發完,夏澤興還能顫抖著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印桐一共給了他27張卡,平均每人6張,到他手裡剛好只剩下3張,舉起來宛若一個初次抽鬼牌的新手。
印桐看著他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就想笑,演戲這種東西向來是水到渠成才算恰到好處,用力過猛通常都會適得其反,不僅看上去假,還會惹人發笑。
他原先總覺得夏澤興像某個人,後來才發現,豈止是像,簡直一模一樣。<101nove.hristie曾經說過,箱庭onine是g,到底有用多大的許可權呢?
他可以盜用一個下線玩家的資料嗎?可以偽裝自己的身份,玩一場角色扮演嗎?
印桐收回視線,將目光重新挪回牆面上。
沒必要拆穿他。印桐想,再等等,搞不好就能看清楚他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