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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笑死了。】
那是寄到他手裡的第六封信。
泛黃的日記紙上依舊是熟悉的字跡,那些鋼筆字比以往的任何一篇日記裡的都要幹淨,整齊地排列在等距的條紋紙上,就像一座座孤寂的墓碑。
印桐在日記開端的四個字上怔忡了半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拉開抽屜,一股腦拆開了迄今為止收到的所有日記。
淩亂的日記紙攤了一床,他在第四封信裡找到了“譚笑”這個名字,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那是“指導員”說過的話。
【“這回多虧了譚笑,這破學校跟個孤島似的,找個監控錄影都得勞心勞力。”】
“譚笑”是什麼人?
印桐順著淩亂的墨跡逐行向上檢視,第四封信的筆跡潦草得好似孩童的塗鴉,他用指腹摩擦著那些汙點細細甄別,就好像能聞到老舊紙張上無法散去的血腥。
【他躺在我第一次遭到報複的地方,和一個低年級的學生躺在一起。他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思考什麼人生問題,從我的角度只能看見他染滿鮮血的手臂,扭曲著,無力地垂在草地上。】
日記的主人寫道。
【我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
嬌小的少女轉著劣質的金屬輪椅同我擦肩而過,撞得我一個踉蹌著差點跪在草地上。天邊的一抹朝陽從我身後升起,穿過寒冷的晨風,落在我身前汙濁的草地上。】
【我看到指導員笑了,他偏過頭,看著我,明亮的眸子裡就像是藏著天邊的啟明星。】
那個坐著輪椅的小姑娘應該就是“譚笑”。
印桐逐字讀著那行話,一邊回憶,一邊開啟終端上的備忘錄在空白頁面上畫出了大致的方點陣圖。
他用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佇立在稀薄晨光下的校醫院,標註出躺在校醫院後草地上的指導員、坐在輪椅上的名叫譚笑的少女,和匆匆趕來的日記的主人。
他的手指發涼,指尖微微顫抖著,他看著漂浮在半空中的光屏,看著自己剛畫好的草圖,聽到心裡冒出一個細小的聲音。
我應該來過這裡。
印桐聽到那個聲音,它猶豫卻認真地重複著。
我來過這裡。
他看著光屏上的草圖,看著那所醫院。他隱約覺得自己見過這個場景,見過校醫院蒼白的牆面曝曬在灼眼的日光下,緊閉的窗戶裡覆著厚重的窗簾,敞開的正門裡未曾透進半點陽光,大廳內漆黑一片,空蕩蕩的流竄著陰冷的寒氣。
他記得那裡牆面凍得人指尖發顫,記得走廊兩旁靜默著數不盡的防盜門,記得遙遠的洗手間裡傳來水滴落下的聲音,“滴答,滴答”,和踩在地磚上的高跟鞋聲揉在一起。
他記得那個場景,也記得那間醫院。
他彷彿聽到心裡有個稚嫩聲音哆哆嗦嗦地呢喃著“好可怕啊”,聽到它說。
“那裡面沒有活人。”
印桐猛地從回憶中驚醒。
他垂下手,聽著空曠的房間裡回蕩著自己沉重的喘息聲,而後握緊拳,用力砸向了床頭櫃。
劇烈的鈍痛緩解了他緊繃的神經,印桐深吸了一口氣,展開第六封信,繼續讀了下去。
……
【10月26日】
譚笑死了。
她從博聞樓的天臺上跳下去,整個人栽進了樓下的花壇裡,巴掌大的腦袋磕在冰冷的水泥臺上,染紅了一片淩亂的殘枝敗葉。
發現她的是幾個早起開門的值日生,他們尖叫著引來了睡眼惺忪的保安大叔,哆哆嗦嗦地叫來了值班的警衛。深秋的寒風漫開刺骨的陰涼,譚笑在博聞樓下冰冷的花壇裡躺了一整夜,她的眼睛始終睜著,嘴角掛著清淺的微笑,她像是還醒著又像是陷入了一場美夢,無神的雙眼透過枝椏上腐朽的枯葉,望向學校上方灰濛濛的天空。
她在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