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轉身去拿貨,程讓低頭就在自家夫人鬢角親了一下,聲音含糊在嘴裡:“夫人怎麼這麼會撒嬌?”
阿沅吐舌,她只是尋常地叫了一聲,哪裡撒嬌了?
不一會兒,店家捧出一堆新到的皮毛,顏色質地都看著比這外面的更為上乘,一看就知道是好貨。
阿沅正準備上前去看看,一道囂張的聲音卻橫插而入:“店家這些皮子我全要了,給我包起來,待會送到城主府去!”
阿沅一驚,循聲看去,入目是一個青年男子,身穿玄色勁裝,腰部掛著長柄寶劍,臉上帶著不可一世的囂張神情,嘴角斜勾起,看向他們二人:“好久不見,程將軍別來無恙啊。”
他視線在旁邊的阿沅身上定了會兒,眼睛裡漫起興味:“這是程夫人?長得挺漂亮啊,程將軍好福氣。”他的語氣輕佻,彷彿對面的不是一位正經夫人,而是上不了臺面的妾室。
程讓將阿沅往身後拉了拉,平靜回道:“還行,世子倒是風采依舊。”
被稱作世子的男子哈哈一笑:“不敢當不敢當,本世子還沒有程將軍你十分之一的風采,可擔不得將軍的誇贊。聽說將軍剛新婚不久,我也沒送賀禮。嗯……”
他視線在店內轉了一圈,道:“不如這樣吧,這些皮毛我也用不完,就勻兩張給將軍你如何?這朔北的冬天可冷了,可別凍著將軍的小嬌妻。”
阿沅聽著只覺得這人說話可真討人厭,再加上囂張的表情和身上那股傻子的氣質,就更加惹人厭煩了。這是哪家的世子?她在心底琢磨了下,應該只有定陽王世子會出現在這兒了,難怪這麼討厭。
她戳戳程讓的後腰,小巧的鼻頭嫌棄地皺了皺,看程讓沒反應,又使勁戳,不要理他!
程讓伸手在背後拉住她的小手,安撫地捏捏,讓她稍安勿躁,面上還是一派溫和笑意:“多謝世子割愛,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無視定陽王世子皺眉的神情,他悠然地指著店家手中一塊最顯眼的火狐皮道:“店家幫忙把這塊包起來,送去城北的將軍府,多謝。”
店家在一旁早就傻了,他這小店今日是燒了什麼香?將軍和世子這等大人物竟然會同時出現在這兒,算起來,這一條街上的店面都比不上他啊!
聽聞被稱作程將軍的那位公子發話,他趕忙答應:“好咧將軍您稍等,小的這就給您包上,不知將軍還要些其他的嗎?”
眼看著程讓竟真的挑了,還挑走了最顯眼的火狐皮,定陽王世子有些不悅,可又是他自己說出口的話,在這麼多人面前也不能反悔,他挑了挑眉,笑道:“程將軍眼光不錯,這火狐皮最襯像夫人這般貌美的女子了,做披風或是狐裘都是極好的。”
只是挑了塊皮毛而已,要不要這般斤斤計較,堂堂一個世子說出口的話也不怕人笑話。
阿沅眼神更嫌棄了,她還真不稀罕那塊火狐皮,但能從這位世子手裡搶東西的感覺還挺不錯的。
程讓又指揮店家包了幾塊,付了銀子過後,向世子頷首道:“世子慢慢挑,在下帶夫人先行告辭。”
阿沅出了門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裡邊的定陽王世子像是察覺了她的目光一樣,倏地回過頭來與她對視。那眼神,阿沅微微晃神,那絕不是一個簡單的眼神。
那雙眼睛裡充斥著不屑、殘忍、冷漠以及……慾望。
眼睛的主人對著她微微一笑,嘴角輕扯帶著臉皮動了動,說不出的怪異之感。
“阿沅,別看了。”程讓遮住她的眼睛,將人帶著往前走,“走吧,我們先回府,明日若有空再帶你出來逛逛。”
阿沅回過神來,聽見他的話點了點頭,可腦子裡的那個怪異的笑卻久久消散不去。
定陽王世子是怎樣的一個人?表面看來囂張到不可一世,但眼神隱隱透露的卻絕不簡單,究竟哪個才是他的真實性格?
“定陽王世子怎麼會在這裡?”她問道。定陽王所在的地方是朔州南部的檜山城,那邊物資更豐饒一些,而程讓所駐紮的是朔北的興陽城,與檜山城有一定差距。定陽王世子為何不在檜山城,而在這裡?
程讓摸摸她的頭,道:“來看著我唄,沒事,他也就只能看看,你當他不存在便好。”
定陽王世子穆高澤是定陽王的嫡長子,理所當然地踏上世子之位,因為地位穩固,深得定陽王信任,所以養成了那股眼高於頂的脾氣,不能容人忤逆。
程讓一般很少與他正面槓,只有在他實在太過囂張之時,才會反擊一二,比如今日。
“這邊設的是城主,不是郡守?”
驚嘆於阿沅的敏銳,程讓笑著點點頭:“是的,朔州的城池內安置的都是城主,由定陽王任命。”
阿沅咋舌,難怪皇帝在京城裡寢食難安,定陽王可不就是個盤踞西北的土皇帝,手握的權力竟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