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成平還要上職,張勁勉只能悻悻作罷,擺擺手轉回到桌子前,背對成平:“你趕緊回去歇歇罷,還以為你今日休息嘞。”
他依稀記得,按照旬休計劃,今日該是輪到成平休班的。
把銅壺掛到爐子上,成平拎起桌上的藥,臨走前又不放心地叮囑張勁勉道:“銅壺掛在爐子上,你上心看著些,莫再叫它燒幹,回頭又燒壞了銅壺,書吏房又要把成本算到三班來。”
成本費用算進三班,這錢便是要從三班公差們的薪水裡扣,民生多艱,掙錢那麼難。
成平聲落,張勁勉正要開口,不遠處一位原姓公差卷著煙卷接嘴道:“嘿!破銅壺罷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它愛壞就壞唄,人又管不住它。”
成平眉心微擰。
她不是個浪費的人,無論是自己的東西還是公家的東西,她使用皆珍惜,原公差的話讓她覺得有點氣憤和無奈。
成平一笑,算是回應那原公差,繼續對張勁勉道:“自己班的東西都這樣沒人管沒人珍惜,俸祿少拿了倒是誰也不願意,這世上哪裡能有這樣好的事呢,今日就任那銅壺在爐子上燒壞罷,不過也就是下個月書吏房扣除三班俸祿人均一兩個錢,要是俸祿等級沒有從甲級掉到乙級的話!我回司裡,午食前後過來。”
“嗯知道了,你趕緊回去罷,你不操心這些瑣碎,這間鋪子裡的人想來也都渴不死餓不死。”張勁勉拿出自己的折翼弩細細擦著,扭臉看了眼那邊窗戶下的小爐子。
成平話裡話外的諷刺勁,但凡要點臉有點責任心的都聽得懂,張勁勉也不喜歡那得過且過混日子的原公差,但畢竟他是男的,有些話不能像成平一樣想說就說,只能是實在看不過去時給成平幫兩句腔。
都捕房裡當差,公務各有其職,有的公務需要五人一隊,有的公務則是單人成行,三班共有三隊人,一隊二隊都是集體行動,三隊領單獨公務。
一隊二隊公務內容相同,統歸副都頭張敦管轄指揮,三隊另有任務,由兩位職位是都頭的人負責。
張勁勉目前是三班二隊的帶隊人,成平則是單獨公務的普通公差,歸三隊管轄,張勁勉比成平官高一級,這年紀相同的兩人相處卻和普通同僚一樣自然。
張勁勉比成平晚來緝安司一年,曾在三隊當差,被成平帶教過,後來調去二隊,並在總都頭樓正興培養下很快成為二隊帶隊,張勁勉為人很好,成平……成平曾經向張勁勉提過處一處的想法。
當然啦,張勁勉拒絕了成平,那之後沒多久,成平就聽人說,張勁勉有了物件,是他念書時候的同窗。
成平麼,拿得起放得下,轉頭就和張勁勉處成了一個碗裡搶肉吃的兄弟。
昨日傍晚司裡殺了頭豬,今日中午飯棚燉肉燉大骨頭,成平記著張勁勉的交代,盛飯時特意給兄弟搶了碗帶著肉的大骨頭。
把肉送回差舍,成平折回飯棚繼續吃飯,正好遇見老大樓正興端著碗過來。
吃飯的時候,師徒倆坐在了對面。
“吃肉不?”樓正興埋頭問。
“吃!”成平往嘴裡扒飯,狼吞虎嚥。
樓正興近些日子因病戒肉,豆角炒肉裡的肉塊被他一塊塊往成平菜碗裡挑,順便提了一嘴:“新來個人,給三隊,你先帶著?”
成平嘴裡鼓鼓囊囊,沒功夫說話,點頭表示答應,又得得瑟瑟般沖樓正興示意了下自己左小臂上新舊疊加的傷。
“我知道你這個傷,大鵝咬的嘛,”樓正興不是太餓,往嘴裡扒拉一口米,忍去笑意,將飯慢慢咀嚼嚥下:“新人你權且先帶著,我準備把你從外面撤到後面來,我帶著老張那家夥出去。”
埋頭扒飯的成平驀地抬頭看過來,嘴角粘著粒米,一雙眼睛裡驚駭不已。
“沒錯,”樓正興點頭,閉了閉眼,笑容兩分勉強:“冬血熱,城南剛報上來三例。”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常文鐘
小成公差和裴醫工的故事。
故事不必有因由,也不必樁樁件件講清楚,這僅僅只是故事……我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謝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