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平揚揚手中記事簿:“整理疫區明日所用物資,整理裝好了也得再蒸呢,一會兒過去同你一起烤火呀。”
幾句話輕松幽默,逗笑簡方:“行吧,你個小妮子,姐等你一起過來烤火……你那小徒弟呢?”知道成平有事要做,那也決不能讓那個新人平白歇著!
“關口送物資去了。”疫區關口出來是一排雙向門的澡棚,正好遮擋視線。簡單一提裴夏去向,成平鑽進物資棚去,半句話不想和簡方多說。
疫病初發,七日內是控制撲殺的關鍵時期,下午亦是忙碌不停,時間幾乎眨眼又到暮食。
經過昨日下午的兵荒馬亂,疫區公務此刻已按部就班,到下職時候,被分在二隊的張勁勉在關口大呼小叫,口哨吹得特別響:“成平,下職啦!成平啊~下~職~了!”
“來了來了別嚎了!”正和裴夏一起揭蒸鍋的人立馬應聲,穩穩將大籠屜放到架子上,成平提上石灰桶就朝疫區關口沖去。
灶臺這邊,簡方搖頭失笑:“看把小成給忙的,得了,大家都下班了,我也幹完活啦!走,吃飯!”
“卸完這最後一鍋吧。”裴夏建議道:“吃完飯還要煮衣服呢,盡快把蒸鍋騰出來的好。”
簡方翻個白眼,勉為其難接過成平方才幹的活,她怕紅燒肉被吃完,即便剛飯送來時她就已經提前打出一碗藏了起來。
疫區的人不同時間下職,誠然是誰的活幹完了誰下職,張勁勉帶領的二隊先出來,而後是三隊,同樣饑腸轆轆的成平怕飯菜不夠吃,尤其是紅燒肉,遂在幹啃了個饅頭墊肚後,等著一隊出來一起吃。
一隊負責的地區正是發病者的家,他們還要配合醫工作業,活計很是有些多,待溫離樓最後壓隊出來時,時間已是戌時一刻。
疫病既發,各部所負責人在前線忙碌一整天後,還要應暫代緝安司司正文首釗之要求,快馬加鞭趕回緝安司議事,溫離樓來來回回跑得疲憊不堪,暮食的紅燒肉他都來不及吃,拿兩個饃饃夾點豆芽菜,就著碗燙嘴的小米南瓜粥,囫圇吃完就走。
哦,少司即便再匆忙,也是自己刷了碗筷的,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小成,明日記得給留兩套大號衣袍!”
“知道了!”
入夜後寒風呼嘯,溫離樓走後,這裡沒了上官,無有束縛的公差們吃完飯便都回了睡覺的帳篷玩耍,議事帳篷裡只剩下二隊和成平,以及三隊幾位出來遲的公差。
紅燒肉按人頭報的,被人藏起來滿滿一碗,此刻果然不夠吃。
遲出來的鄭毅只有涼了的豆芽菜吃,他拿鐵勺子敲著飯桶邊邊粗聲道:“他孃的,後面還有三四個人沒吃,這可就沒了,一會兒駐街鋪子的人來拉飯桶,定得給他們反應一下,給這麼一點點肉夠誰吃,不行我們就直接去找府臺公反應!小成,他們給的量和你報的相差如何?”
成平猶豫片刻,如實回道:“等量,按人頭供給。”
“那為何會少四五個人的量?”鄭毅不由追問,他知道的成平從來不會撒謊,成平麼,要麼不說話,開口必是實話。
這些話,方才鄭毅來之前別人已經問過,三隊另一位都頭寶應壓低聲音,看好戲一樣替成平說道:“駐街鋪子給的正好夠,你方姐趁小成不注意,提前打走一碗藏起來了,吃飯時沒事人一樣又打了兩人份的吃,倘非小成那徒弟回睡帳時無意間發現這個,方才老朱早就質問來拉飯桶的公差了!”
說著,都頭寶應“呵!”一聲冷笑:“雞蛋他們公母倆吃個夠,紅燒肉他們也要吃個夠,沒理由好事都是他們的吧!”
雞蛋的事,是成平方才和大家聊天時說漏了嘴。
方才,紅燒肉不夠吃,有人追問早上剩下的雞蛋去向,成平不會撒謊,只能和盤托出,而且,她本是三隊人,以前也在一隊二隊當過差,跟大家關系都不錯,閑聊時也不會虛與委蛇。
直脾氣的三隊都頭鄭毅當場拍桌子:“待忙過這陣子,三隊不缺人,喜冬誰愛要誰要吧!孃的早就看他不順眼了!”無怪乎鄭毅說這樣的話,疫區事務繁重,人人忙碌疲憊,再遇上點這種鬧心事,脾氣那可不就是說來就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簡方是什麼人,她男人很是好不到哪裡去,雖然這男人幹活的確手腳利索,但他滿嘴謊話,自命不凡,欺上瞞下眼高手低,油滑得簡直無以加複。
就連在樓正興和溫離樓面前,喜冬這人也是慣會耍心眼的。
說著,簡方延遲洗飯桶導致飯桶不夠用,以至於送飯人不得不把暮食的饅頭和豆芽菜放在一個桶裡,結果饅頭被菜湯泡了的事,也被大家說道起來。
一時之間,真真是觸犯眾怒。
直到這個時候,裴夏偷偷瞄一眼坐在那裡笑得滿臉溫純和煦的成平,心裡忽然就明白了什麼。
想到這裡,裴夏後背一涼——公差成平,絕非善類。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常文鐘,謝謝閱讀。
注:
文中六尺五寸摺合現代單位是一米九五,十寸約莫30公分,溫狗個子高,但也沒195那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