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十八歲那年冬天。”霍庭州又滑到下一張，是他們在學校的合照，”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
一張接一張，霍庭州近乎偏執地展示著他們的過去：一起喂養的流浪貓，去北海道看的雪，池明希生日時霍庭州準備的驚喜派對...池明希的表情從憤怒變成困惑，最後是痛苦。
”夠了...”池明希捂住頭，”我的頭好痛...”
霍庭州立刻停下，伸手想扶他，卻被躲開。那個躲避的動作像刀子一樣捅進霍庭州的心髒。
”你不記得了。”霍庭州聲音沙啞，”一點都不記得了。”
池明希抬頭，眼中是真實的困惑：”我應該記得嗎？我們...到底是什麼關系？”
霍庭州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他們是什麼關系？戀人？伴侶？還是隻是霍庭州一廂情願的執念？如果池明希的記憶裡已經沒有他了，那些關系還存在嗎？
”我送你回家。”霍庭州最終只是這樣說，發動了車子。
接下來的路程沉默得窒息。霍庭州用餘光看著池明希靠在窗邊，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回想什麼。
那個表情讓霍庭州既心疼又嫉妒——心疼池明希的痛苦，嫉妒那些被遺忘的回憶。
車子停在池明希公寓樓下。霍庭州習慣性地想送他上樓，卻在伸手時被避開。
”我自己可以。”池明希解開安全帶，猶豫了一下，”霍先生...如果我真的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我很抱歉。”
霍庭州的手僵在半空，最終緩緩收回：”明天上午十點，我帶你去看醫生。”
”什麼醫生？我很好。”
”十點。”霍庭州不容拒絕地重複，”我來接你。”
池明希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但最終只是點點頭離開了。
霍庭州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電梯裡，才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喇叭的刺耳聲響徹地下車庫，就像他無處發洩的痛苦。
第二天清晨，霍庭州站在全球頂尖神經科專家科爾教授的辦公室裡，面前攤開著池明希所有的檢查報告。
”情況比我們想象的進展更快。”科爾教授推了推眼鏡，”池先生的記憶退化速度遠超同類病例。按照這個趨勢，三個月內他可能會忘記如何使用手機，半年後可能連基本生活技能都會喪失。”
霍庭州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有什麼辦法？”
”瑞士有一家研究所正在試驗一種新型療法。”科爾教授遞過一份資料，”但需要患者長期住院觀察，至少一年。”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霍庭州閉了閉眼。如果能讓池明希回來，十年他也願意等。
”成功率？”
”百分之三十左右。”科爾教授誠實地說，”而且即使成功，恢複的記憶也可能不完整。”
霍庭州沉默地收起資料。離開醫院時，他的手機響了，是助理發來的訊息：”已按您要求凍結李氏所有資金流。李小姐今早取消了與池先生的所有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