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怎麼不跟方予松一起進去?”女人打趣的聲音從他身後襲來。
轉頭落入閆佳佳半含調侃的丹鳳眼,祁澍裡頷首寒暄:“公司內部活動,我貿然闖入不合適。”
“哎?”聽了他的話,女人疑惑歪頭,“不對啊,我特地跟他提過宴會可以帶家屬,他沒和你說嗎?”
“家屬?”神色剎那有明顯的滯愣,對上女人那雙看透一切的眼睛後豁然緩神,解釋,“可能是擔心我去了,會和上次一樣連累我吧。”
“給你。”從包裡遞了張新的請柬給他,閆佳佳笑著摟包,“回頭可別說我沒向著小方啊。”
若有所思地俯視那封用火漆印章膠好的請柬,祁澍裡揚眉夾過,對她致意:“謝了。”
宴會廳內,陌生人流穿梭,有胸前佩戴徽章的漫畫社員工,也有端著酒杯四處致意的漫畫家,方予松一個都不認識。
進來前打聽到閆佳佳還未到場,就託酒店員工等人來了幫忙把月餅交給她,眼下饑腸轆轆,正好可以先空手開吃。
“這不是桃蛋老師嗎?”這聲音從記憶深處湧上來,模糊卻又宛若在哪裡聽過。
嚥下口中軟化的小蛋糕,扭頭就看見那張網上傳過千百回照片,線下未曾謀面的臉。
深呼吸拍掉手掌上的蛋糕碎屑,不論如何也不願意在仇人面前露怯,方予松倨傲喊出他的筆名:“棗園泥糕。”
棗園泥糕眉開眼笑地嘲諷:“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呢。”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送你。”順手拿過桌面的青棗啃了一口,陰陽怪氣的語氣比往常都要利索,“當時在派出所聽你粉絲說你疑似要自殺,開庭的也不見人影,所以聽到你喊我的時候,我差點以為你頭七沒過。”
維持在男人臉上的虛假面具出現裂痕,棗園泥糕眼底迅速飛過恨意,握拳咬緊腮幫,說話格外用力:“你還是跟網上一樣,牙尖嘴利。”
“謝謝誇贊。”坦然接受對方的褒獎,方予松翹唇,真誠地誇回去,“你也和網傳的一樣,臉都掉到地上了,嘴還是這麼硬。”
繃緊的下顎抽搐,棗園泥糕面色徹底垮下來,猙獰道:“掉到地上又能怎樣?你一個不玩社交軟體粉絲量不到三千的小畫手有什麼資格跟我叫囂?”
“你也就仗著現在一堆路人心疼你,才能在我頭上短暫地作威作福罷了,等風頭一過,只怕你的漫畫都要賣不出去了。”
“而我,只要耐心等上一段時間,再僱點水軍,漫畫照樣大賣。”
帶著悲哀而嘲諷的目光,方予松輕蔑地綻開唇瓣:“原來,你從頭到尾都是這樣對待你的作品?”
“那又如何?”不僅不知悔改,棗園泥糕無所謂地攤手,居高臨下地以過來人的身份指點,“勸你趁現在多蹭蹭我的熱度,再多等一些時日,這些東西都會被我壓下去,沒人會記得你是誰。”
“為什麼要別人記得我是誰?”潔白的眼球攀爬血絲,方予松忍不住歪嘴嗤嘲,“我和你不一樣,我賣的是作品,不是人品。”
“哈哈哈哈哈哈……”為他天真的話語捧腹大笑,男人的三角眼微眯,彎腰看他的眼神像是在審視某種低階生物,“最煩你們這種裝清高的人,能給公司賺錢才算經久不衰的霸主,哪怕法律判我錯了又怎樣?”
“我能為趙主編賺錢,賺很多,光這一點就比你強百倍,流量時代像你那種十年蟄伏磨一劍的手段,早就過時了。”
字裡行間都透著棗園泥糕無邊的傲慢,對話在這滿載歡歌笑語還不知情的人流中穿梭,卻因為過於渺小而被淹沒。
方予松越發覺得辛酸:“我從沒見過在河邊淌水不濕鞋的,別被反噬了。”
“反噬?”對他的忠告嗤之以鼻,棗園泥糕挑開得意的眉梢,輕聲湊過去,“那個拼死也要幫你的朋友,好像也是靠流量吃飯的吧?不如我們比一比,看誰先被流量反噬?”
“你敢?”不屑的表情驟然變色,方予松眼眶濕紅,扼住他的脖子的兇狠模樣,和剛才判若兩人,“我們倆之間的恩怨別扯上他,如果你敢亂買通稿碰瓷他,管你背後有什麼妖魔鬼怪,我會全部揪出來和你鬥到底。”
棗園泥糕被掐得滿臉漲紅無法呼吸,卻詭異地對他綻開嘴角,開始大呼:“救命啊!桃蛋老師要打人了!救命!咳咳咳咳……誰來救救我啊!”
本就有所耳聞他倆的恩怨,這的動靜瞬間吸引附近攀談的人盡數扭頭,周遭漸漸形成一道圈,近百雙眼睛落在對峙的兩人之間打量。
對他突如其來整的這出戲沒有防備,方予松大驚失色趕忙鬆手。
棗園泥糕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就勢脫力,倒在地上咳嗆,一副真的快被掐死的樣子。
趙主編劃開人群躋身進來,對方予松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輸出:“誒呀,桃蛋老師你、你說你這是做什麼呢?你們這個判決書都沒下來,人棗園泥糕老師差點因為你自殺,心理疾病還沒完全好,你怎麼就這麼沖動。”
“不是,我……”
正欲為自己辯解,趙主編拉起棗園泥糕又苦口婆心地勸誡:“桃蛋老師啊,我知道你氣不過他在微博拆穿你,所以選擇起訴,但你們這個案子歸根結底還沒出結果,你不能這樣對一個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