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澍裡往漏縫的門口探去,笑道:“可能剛才忘記把門關牢,讓他無聲無息摸進被窩了。”
“喵~”圓眼好奇地朝方予松的方向歪,察覺到小爸不開心,財財用腦袋狂蹭他的手腕,還趴下翻開肚皮求摸。
“財財好乖~”蓬鬆軟糯的毛發瞬間將人治癒,心頭的束縛感遽然消失,方予松彎起眼睛給它順肚皮。
須臾,將空調溫度調高的祁澍裡返回來,看見一大一小臥在床鋪玩得正歡,神色瞬間鬆弛。
神秘似深譚的瞳眸宛若照進一縷月色,波紋蕩漾的潭面忽然闖進了撥掌的鴨子,方才知曉春天早以悄寂的方式流駐心頭。
直觀感受對方投來的灼熱視線,撫摸財財脖子下口水巾一般白色絨毛的手頓住。
方予松戀戀不捨:“我再玩會,就把財財送出去睡覺。”
“呼——呼!”約莫能聽懂,奶牛貓翻過身,揣住爪子扭屁股,整隻貓氣得跟大黑煤球粘了點雪那樣圓乎。
“沒事,”祁澍裡掀開被子躺下,安撫,“今晚就破例,一家三口睡一起吧。”
一家三口……
溫馨的話語敵過空調飄來的涼意,驅散剛才突感而發的窘迫與緊張,如同傾盆大雨後下肚的薑茶,溫暖在心頭蔓延。
空調扇葉在成群結隊撲出的冷氣裡不停抖擻,方予松的房間遠離大廈穿梭的喧鬧,靠近小區的灌木走道。
窗外點滴聲響都沒有,替代床面三八線的財財早就舉爪睡得四仰八叉。
昏昏欲睡之際,祁澍裡聽見隔壁輾轉時頭發與枕頭的摩擦音。
聲音不大,卻在四下寂寥裡尤為突出。
“還沒睡啊?”
“啊?”突兀的聲音劃破寂靜,方予松嚇到心跳驟停,捂住胸口呼吸,頭扭向對方,越過熟睡的財財,壓低嗓音,“你怎麼也沒睡?”
問句脫出口,方予松大徹大悟:“是我把你吵醒了?”
“沒有,下午喝了美式,睡不著而已。”粗粗略過自己,祁澍裡側身注視他,“你呢?有心事?”
“算、算是吧。”
“說來聽聽?”
“……前兩天,閆姐給我發訊息。”舔過結膜的下唇,青年睫毛顫動,“她說我這段時間漫畫賣的很好,半個月後編輯部要做漫展活動,問我要不要辦簽售會。”
“你在糾結什麼?”語氣緩了緩,祁澍裡往直白了說,“你在害怕什麼?”
“其實大學開始,我就在畫畫了,一直畫到畢業,我的漫畫書都還是不溫不火,首印冊數永遠只有那麼一丁點,加印的錢也不多。”
青年每吐露一個字,都透著無法掩飾的焦慮,娓娓道來:“你知道的,我很害怕跟人接觸,我也很害怕外界的評價。”
“我的漫畫走紅完全是意外,我其實……”
“予松。”聲音如穿透清晨的山風,毫不拖泥帶水地在被窩下摁住對方的手背,“你有了解過自己的漫畫書在哪些地方售賣嗎?有沒有近距離觀察過買你漫畫、看過你漫畫的人都是什麼樣的想法?”
一連串的話語堵得青年發懵,眼睛眨巴半天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