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畢建國一大早就扛著鋤頭下地給玉米施肥去了,此刻並不在家。
這老房子是典型的北方農村樣式,堂屋不大,除了靠牆擺放的一張舊八仙桌、幾條長凳和一口掉了漆的木箱子外,就沒什麼像樣的傢俱了,顯得有些空曠。
靠西邊的牆角堆放著一些不常用的農具和雜物,光線昏暗,形成了一片頗深的陰影。
此刻,那堆雜物後面的陰影裡,一個瘦小的身影蜷縮著,正是早上被馬金鋒派來,打算晚上動手的狗剩,因為等得太久,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鼾聲輕微,完全沒被外面的動靜驚醒。
陳杰明打量著這樸素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貧寒的屋子,再對比剛才畢宇面對羞辱和挑釁時那份遠超年齡的沉穩與淡然,心中對這位年輕人的評價不由得又拔高了幾分。
他示意一個手下將帶來的那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包放在了八仙桌上。
“畢小兄弟,”陳杰明臉上帶著真摯無比的感激,誠懇地看向畢宇。
“上次在恆通當鋪,若不是你慧眼如炬,出言提醒我身體有恙,恐怕我陳某現在已經病入膏肓,這條老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他微微停頓,眼裡滿是慶幸。
“我聽了你的話,心裡不踏實,第二天就去了省城大醫院做了個全面檢查。結果出來,嚇出我一身冷汗!果然是腎臟出了大問題,早期腎衰竭!幸虧發現得早,醫生說再晚幾個月,就回天乏術了!”
當時畢宇只看到了陳杰明的腎有些問題,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大的問題,好在問題已經解決了,現在對方還上門感謝自己來了。
陳杰明越想越覺得後怕,看向畢宇的眼神充滿了感激:“畢小兄弟,你這等於是救了我陳某一命啊!這份恩情,重如泰山!這點錢,只是我的一點心意,無論如何,請你務必收下!”
那個手下適時地將牛皮紙包開啟,露出裡面一沓嶄新的“大團結”,紅彤彤一片,怕是足足有五六百塊!
在人均年收入不過幾百塊的1988年的黃崗村,這絕對是一筆足以讓任何家庭瘋狂的鉅款!
然而,畢宇的目光在那沓錢上僅僅停留了一瞬,便平靜地移開了。
他搖了搖頭,伸手將那個牛皮紙包輕輕推了回去:“陳掌櫃,你太言重了。”
他的聲音平靜而真誠:“我當時不過是恰好看出來你氣色有些異常,隨口提醒一句罷了,當不得‘救命之恩’這麼重的謝禮。”
“再說了,能及早發現問題,也是你自己重視健康,當機立斷去了醫院。這錢,我不能收。”
這不是故作清高,也不是客套。
對於擁有透視眼、見識過前世種種的他來說,這筆錢雖然不少,但遠不足以讓他動容。
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和陳杰明的關係僅僅建立在金錢上。
他需要的是一個可靠的、有能量的盟友。
陳杰明看著畢宇坦然的眼神,知道他並非作偽,心中對他更是欣賞。
這年輕人,不僅身懷絕技,更有遠見,知進退,還不貪圖錢財,簡直是人中龍鳳!將來成就,絕對不可限量!
他更加堅定了要結交畢宇的心思,沉聲道:“救命之恩,豈是‘舉手之勞’可以涵蓋?小兄弟若是不收錢,我陳某心裡難安,晚上覺都睡不踏實!”
他話鋒一轉,帶著試探和誠意,“這樣吧,小兄弟若是有什麼需要我陳某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只要我陳某能力範圍之內,絕不推辭!”
畢宇等的就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