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表演的人舞姿奇特,陸擇棲很是熟悉,他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對許維極具個人風格的舞臺難以做出任何評價,到最後只能勉強誇獎道:“他的帽子還挺可愛的,誰幫他選的?”
一曲完成,楊樂茗在後臺員工的指揮下上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舞臺上等待前一場表演的結束,一片漆黑中,他的身影似乎仍在不住地發抖。
排在他前面表演的是張寅,對方用複雜且順暢的都市編舞贏得了觀眾喝彩,燈光亮起後,楊樂茗手持摺扇,獻上了一段古典與現代結合的國風舞蹈,由於他的表演內容與此前幾位選手風格差異較大,音樂一響,臺下便很合時宜地發出驚呼,以至於他手中的扇子又抖了一抖。
好在平穩結束。
舞蹈組成員的表演接連進行,朱嘉寧將popping、ocking、breaking等街舞技巧融入其中,帶來了一場與他孩子氣的外表反差頗大的動感舞臺,滿載力量感與爆發力。臧天悅表演了別出心裁的機械舞,底下的粉絲大概沒想到自己喜歡的偶像居然還有這種技能,尖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程欽在三公就已展現出了獨特的編舞天賦,這一次,他帶著一臺老式電視機,所有動作都是圍繞著它來完成。長相清純的陳月新這次走了回暗黑路線,妝造誇張,靠極強的肢體控制展現柔美與力量的對撞……就是舞美著實詭異,叫人看完後有些後背發涼。
欣賞完幾輪舞臺後,陸擇棲被工作人員提醒需要做登臺準備,林育睦碰了碰他的手,大概是“加油”的意思。他當即回握,像不久前對方做的那樣,拉著小林的手,在指腹輕輕摩挲幾下。
隨後,他松開手,向著前方的小舞臺拾級而上,沒來得及去看一旁的楊樂茗露出了怎樣的精彩表情。
觀眾席很亮,幾乎每個人手中都高舉著代表選手們的燈牌和應援棒,或許是決賽的表演順序和每位選手的登臺位置早已流出,陸擇棲驚訝地發現,代表著他的顏色成群成簇,彷彿漫天遍野盛開的鮮花,其中,最盛大最飽滿的那一束,正好在離他的小舞臺最近的位置,開在他的身前。漫長的冬季總算要結束,這一次,春天該如期到來了。不過……是哪位粉絲的注意,把他的應援色定得這麼粉?太亮了,視野都要變得模糊起來了。
他望著眼前的一切靜靜等待著,上一個舞臺結束,頭頂的燈光打了下來,將他籠罩其中,隨之響起的鋼琴聲宛如流淌的清泉,他的伴奏有且僅有一種樂器,旋律來自於小林和著他的歌詞隨手彈奏的片段,成曲是他是在霖星時在專業音樂人們的幫助下製作完成的。
這是一首極為普通的歌。
沒有字字珠璣的詞句,沒有抓耳的編曲,旋律單一,如果不是在人聲鼎沸的選秀決賽現場,大家應該會越聽越困吧。
直到昨晚,他依然在為歌詞犯難。
為此,陸擇棲專程去請教了rap組的幾位成員,早在第二次公演,位置測評時選擇了rap的選手就已經在導師的逼迫下開始自己寫詞了。
他虛心求教,孟凡炟投來淡淡地一瞥,說不知道,有了beat之後想唱的內容就會自己冒出來。田風嶺努力講解,從rap主流創作方式談到offtop、freestye、純人聲創作等他聽不太懂的東西,最後不好意思地笑笑,表示這些都是從青蔓的老師那裡聽來的。
同樣被寫詞折磨過的高敘言給的建議同樣一點用處也沒有:“把想說的話直接寫出來就好了,重要的不是寫的有多好,而是……”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痛,“最重要的是克服羞恥心。擇棲哥哥,等到你不會為自己心聲感到羞恥時,無論唱怎樣糟糕的詞都會覺得沒關繫了。”
……等一下,很有關系啊!
算了算了,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這些人,他早該習慣了才對。
把心裡想的內容直接寫出來,很簡單的。他在這裡寫下的故事比其他任何人都要長,相應的,他對這裡的感情也要比所有人更深。他最想出道,也最害怕出道,最希望離開,又最不願意離開。
不論是幾周目前那些除了他無人知曉的過去,還是此時此刻他和大家一同經歷的種種,都將成為他心中不可磨滅的記憶。
三次的迴圈曾令他覺得無比漫長,可現在看來,他在這裡度過的時間短暫得就像輕輕眨了一下眼睛。
是轉瞬即逝的一會兒。
他與身邊這些人的相遇,彷彿是被奇跡偏愛著的,命中註定的一會。
陸擇棲站在舞臺上,緊握著手麥。
他想,這大概真的是他人生中絕無僅有的《一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