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擇棲雙目放空,一時間沒想出合適的藉口,勉強回答:“……猜的。”
朱嘉寧一臉懷疑地點點頭:“嗯,我信了。”片刻的沉默後,他忽然笑起來,語氣稀鬆平常,“我想要的舞臺就是每個人的願望都可以實現的舞臺,誰讓我是隊長呢。我會去找舞臺導演,和樂隊、造型師溝通,安排剩下幾天的練習……擇棲。”
“嗯?”
突然被叫到名字,陸擇棲下意識地凝神注視著對方,朱嘉寧露出他熟悉的笑容,彎成新月狀的眼眸中倒映著閃閃微光,“我會創造一場你永遠都不會覺得遺憾的舞臺,你就等著感動得痛哭流涕吧。”
陸擇棲愣愣地盯著眼前的人,真的感動了一秒,心底好像有一角軟軟地陷下去,但很快,這一角便被朱嘉寧慘無人道的作息安排修補好了。
鬥志滿滿的朱嘉寧進化成了加強版,他贊揚著“空調和地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把從工作人員那裡要來的被子鋪在地板上,下令除了洗澡和上廁所,其餘時間均不可離開練習室一步。
與此同時,朱隊長還自告奮勇地承包了每天的熄燈和叫早工作,有好幾次,陸擇棲感覺自己上一秒才剛剛閉上眼,下一秒便聽見一個聲音在耳邊喊:“這個年紀你怎麼睡得著的!”邊喊還邊用什麼涼冰冰的東西拍他的臉。
……確實睡不著了。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漸漸地陸擇棲也熟悉了這樣的生活方式,並對“地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一事深表贊同。每天晚上,或者說每天淩晨,鑽進暖融融的被子裡的那一刻所感受到的幸福大概連出道成為娛樂圈頂流也無法比擬。
“我現在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睡覺。”楊樂茗在旁邊敲打枕頭,試圖讓它變得更加松軟一點。
陸擇棲已經躺下,聞言特地支起上身朝對方重重點了下頭。
練習室另一頭的常文旭迅速接了一句:“最怕的是不是被朱嘉寧叫起來?”話音未落便被當事人用枕頭猛砸一下。
“別廢話了,節省時間快睡吧。我去關燈——”朱嘉寧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
燈仍亮著,陸擇棲閉著眼睛聽見開門聲,外面傳來幾句壓低的說話聲,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過後,朱嘉寧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
對方俯身蹲下,輕聲地,有些意味深長地說:“有人找你,說要和你一起睡,如果再不和你一起睡他就要……”
陸擇棲沒來得及聽完,倏地坐起來:“誰、誰找我?”
朱嘉寧做了個“噓”的動作,默不作聲地朝門口指了一下,意思大概是讓他自己解決,不要影響身心俱疲的其他人。
陸擇棲不捨地從被子裡出來,惴惴不安地向虛掩著的房門走去。
所以,會是誰呢?不排除朱嘉寧轉述時添油加醋的可能,但他認識的、會說出如此爆炸性發言的選手好像……呃、好像有很多。
自從半自願地住在練習室之後,和小林一起下班的約定就自動作廢了。想見面的話雖然不至於見不到,但公演將近,每個隊的日程都很緊張,沒什麼要緊事的話還是不要打擾人家為好。
而最近發生的要緊事數量根本就是零。
仔細想想,上一次和小林單獨說話好像還是……疑似下雪的那一晚。
那天小林說了喜歡他,然後呢?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似乎沒有任何變化啊,就這麼結束了?翻篇了?存檔重置了?
既然小林說喜歡他的話,那肯定會想見他吧,所以會不會是……也不一定,還可能是惡作劇的許維、看星星的劉曉光、找人一起打牌的趙蔚家……
陸擇棲中途回了下頭,意外地與楊樂茗視線相交,不知為何,對方正目光灼灼、滿眼期待地盯著他——然後被“執勤”的朱嘉寧狠狠拍了一下。
“……”這邊就先別管了。
他來到門前,在心中把所有可疑人選過了一遍,忐忑地開啟。
映入眼簾的是灰白橫條紋。
來者抱著枕頭,艱難地把臉從後面露出來:“擇棲你什麼時候回去?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你再不回去的話我就要死——我覺得這樣說很不吉利,所以平時都會避開這種說法但是……”他深吸一口氣,“你再不回去的話我真的就要死了。”
“你先別死、不是,你先冷靜一下。”陸擇棲連忙將對方懷裡的東西接過來,兩手空空的冉華獨自站在門外,可憐得像不小心把棉花糖掉入水中小浣熊。
很快,冉華變成了眼睜睜看著棉花糖溶化的小浣熊:“你為什麼看上去有點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