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擇棲……”夏澤禹更早的知曉了隊長隱藏的話語,眼神一閃,緩緩轉過頭看他,“你可不可以和風嶺換一下part?就只是這一小段,才幾秒。”
陸擇棲第一次在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神裡讀出期望,討好,乞求,和小心翼翼。他其實沒仔細觀察過夏澤禹的眼睛,因為此前他們視線相交的每一次,這位同公司的練習生總會先他一步錯開目光。
於是在空氣沉重到幾乎凝固的此刻,他腦海中最先浮現的念頭居然是——呃、原來夏澤禹其實是單眼皮啊。
“你……你說話啊,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夏澤禹被他看毛了,“三公這麼重要,一個組的成員不應該互幫互助嗎,難不成還非得讓我求你嗎……”
也行。
陸擇棲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他真這麼說的話對方會作何反應——看對方霎那間石化的表情……他可能真的這麼說了。
“我……”夏澤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咬緊牙關,“我……”半天沒冒出第二個字的音。
陸擇棲有那麼一瞬間擔心他真的會照做,連忙想打斷,不料對方直接唰地站了起來:“你和我出來一下。”
“現在?”
“對,現在。”邀請者聲音已經開始不耐煩,“我有話要跟你說。單獨。”
“在這兒不行嗎?”
“行,”夏澤禹努力笑了一下,“只要你不後悔的話。”
陸擇棲沒打算跟他在這個問題上較勁,點點頭:“知道了,那就去老地方。”
夏澤禹神情疑惑,但還是聽話地跟在後面上了樓。他沒來過上面,不知道這地方究竟“老”在哪裡。
“這裡沒有人也沒有攝像頭,你甚至可以關掉收音,這樣就真的只剩你和我兩個人了。”陸擇棲轉身看著對方,“所以你要說什麼?”
夏澤禹也不兜圈子,跟他開門見山:“你想讓我怎麼做?”
“什麼怎麼做?”
“就是,”夏澤禹長呼一口氣,“你心裡想的劇本是什麼樣的?是我當壞人站在道德高地上逼你就範,還是你要走時髦的自我主義路線冷漠到底讓我低聲下氣求你?”
他淡淡一瞥,不帶任何情緒地說,“或者你有其他想法也可以趁現在告訴我,我無所謂。”
陸擇棲用茫然無辜的眼神望向他,夏澤禹一看這雙眼睛就開始來氣。
從一開始,他就明白自己不是“被選中的那個”。近幾年各臺的選秀層出不窮,青蔥的練習生們一個接一個地往外冒,公司不信任他,不覺得他能在偌大的娛樂圈闖出來,就像小時候田風嶺和他說“我想當偶像”時,他也沒認真相信過一樣。
於是他下意識地反問:“怎麼可能?”
事實是,沒什麼不可能的。田風嶺報名進了青蔓,夏澤禹因自己的口無遮攔而內疚,陪對方一起參加面試後也被選中,兩個人從一齊長大的鄰居、同學,又成為了一個公司的練習生。
在夏澤禹眼中,他的朋友是青蔓所有培訓生中最特別的一個,長得帥、肯吃苦、未來可期。最特別的田風嶺理應受到公司的優待、經紀人的關照、同齡人的豔羨,他一定會在我們之中第一個出道,成為無人不曉的大明星——夏澤禹如此堅信著,直到另一個人的到來。
“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從見你的第一面起就不太喜歡你。”他心平氣和地看著眼前的人,“事實證明我的第一印象沒錯,從你來了之後那些人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你身上,簽約那天他們跟你保證的那些話,你別以為我們都不知道。
“風嶺總讓我不要瞎猜,但我又不傻,我看得出來。一開始的c位是他們安排你去搶的,個人展示的歌也是他們叫你提前準備的吧?還有之後的選曲,你和人氣高的幾位選手的互動,是不是也是事先商量好的?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我說的不就是事實嗎?那天我都聽見了——把你從大街上找來的張哥來接伊裡他們回去那天,我看他去找了導演,出來後還打了電話。
“他說,肯定沒問題,現在排名升上去也有好處,可以多點曝光,之後再想辦法壓下來就好了……反正最後陸擇棲是一定要留在青蔓的。”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陸擇棲好整以暇地回望,他想笑一下來表示對方的話對他毫無幹擾,但彎起嘴角這件事比他想象中卻要困難一點。
“哦,你可不要說,這些你全都不知情。”
夏澤禹輕笑一聲,看向他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溫和,還有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