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應該是很傷感的氛圍來著……為什麼。
“這樣啊,”田風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淡淡一笑,“你們兩個住在同一間,還在一個小組,感情一定很好吧?”
陸擇棲“嗯”了一聲,思索對方話中的含義,令他有些意外的是,田風嶺只是關切地看著他,輕輕說,“別太難過,大家都在青蔓,以後肯定還能常常見面的。”
“嗯……是啊。”陸擇棲無可不可地跟著點頭,比起悲傷,他現在更擔憂自己回去後宿舍有沒有被掀翻。
隨後便是一陣沉默,田風嶺嘴唇微動,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在拼命思考話題,好在張術河及時介入,開始分享自己出去後打算去吃什麼美食。
聽完一串菜名,房門再次被敲響,一直沒加入對話的夏澤禹總算露出點笑容,前去開門,與此同時伊裡頂著一頭亂毛,神情恍惚地擠了進來,滿臉的驚魂未定。
陸擇棲:“……”
選秀節目畢竟是綜藝,不是競技類比賽,練習生間的矛盾沖突固然精彩刺激,但大多數觀眾還是更喜歡看其樂融融相親相愛的“閤家歡”。
很多選手也明白這一點,就算看著節目中的某個人不順眼,在鏡頭前也會裝裝樣子,演演兄弟情。
陸擇棲自認為青蔓的五人遠遠沒到“互相看不順眼”的地步,他們只是單純的……不熟。
可同公司出來的練習生夥伴怎麼可以不熟呢?
夏澤禹可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或許是兩位同僚的淘汰讓他産生了危機感,又或許因為二順是青蔓娛樂五位練習生最後一次以《群星閃耀時》選手的身份在鏡頭前相聚的機會。於是他釋放出訊號,想為五人最後的共同出鏡畫上一個和諧友愛的句點。
順位發布後的時間專門留給選手們進行告別,此時此刻仍隱約能聽到走廊傳來的泣音,相比之下,在這間略顯空曠的宿舍裡進行的小小“告別式”格外簡單。
表達不捨,互相說些鼓勵的話,深切地對視幾眼,結束。
不知最終出現在節目裡會是怎樣的畫面。
伊裡受寵若驚地接受完大家的關心,以行李還沒整理完為由準備先一步離開,陸擇棲連忙跟著轉身,說我來幫你。
宿舍樓氣氛低沉,伊裡安安靜靜地低著眼睛看路,陸擇棲扭頭看他,等到了明天這個時候,他們就沒有辦法像現在這樣結伴回宿舍了。
或許以後再也不會有。
陸擇棲忽然覺得有些遺憾,他很想趁眼下二人獨處的機會說些什麼,勉勵的話太輕,寬慰又太重,哭吧……也不行,腦子裡總響起許維彈著吉他給索朝祺哭訴配樂的聲音,眼淚一點也流不出來。
他的視線在對方臉上轉了一圈:“你回去之後——”
“辦了休學,課是不用上了,其他的聽公司安排吧,我也不知道。”伊裡一瞬不停地飛快答完,除去聊喜歡的動畫角色之外,陸擇棲還是頭一次聽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他像累著了似的,輕輕吐出口氣,“之後怎麼樣我一點也不清楚。”
“不知道也沒關系,那就先去吃頓火鍋好了。”陸擇棲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一些,“待會兒要不要把手機號留給我們?”
“留了,”伊裡虛弱地笑了一下,似乎仍是心有餘悸,“我和小林交換了聯系方式,他聽了一遍,說記住了,許維說他剛寫了三個數字,讓我再重複幾遍,朝祺沒找到紙和筆,拿了根眉筆讓我寫他胳膊上……現在就差你了。”
他抬起右手,假裝指間捏了根筆,“要不要也給你寫一下?”
“來吧,”陸擇棲配合地攤開手掌,看著對方虛空比劃了幾下,“有一個人記住就行,我可以去問他們。”
伊裡做完無實物表演,可能感覺剛剛這樣很傻很幼稚,垂下手一彎嘴角:“好,記得再存上我的名字。”
“你之前說的那個真的是你的真名,四個字的,沒騙我們吧?”陸擇棲回憶起來到基地第一天的一段對話,至今仍有點難以置信。
“真的是,不過高中一畢業就改了。起名的時候他們兩個自己覺得好玩,非要說這是什麼精靈的名字,我抗爭了十幾年,最後才改的。”伊裡別過頭,若無其事地說,“但新的也不怎麼樣。而且我不太想讓認識的人知道我當練習生,然後才有了節目裡這個假名。”
“所以認識這麼長時間,我們其實一直都不知道你叫什麼?獨家新聞啊……”陸擇棲目瞪口呆,“那以後,我是說私下見面,我們應該怎麼叫你啊,還像現在一樣?”
“嗯……”伊裡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好像在認真斟酌要不要對面前這位共同相處兩個多月的同僚說實話。
趕在來到202門口之前,他深吸一口氣:“我身份證上……現在的名字是伊覺心,覺醒的覺。”
陸擇棲“哦”了一聲:“是……內心覺醒的意思?”
“怎麼可能,我爸媽可是兩個偶像宅,想不出這麼深刻的含義。他倆知道我想去當練習生,特意給我改的。”
伊裡瞥他一眼,語氣無奈,表情卻如釋重負般舒緩下來,笑了,“所以其實是視覺中心的意思,很好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