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曲是跳得次數足夠多産生了肌肉記憶,讓他去教其他人也還算輕松;一公曲有張寅這個原唱在,兩個人一起扒舞互相幫助,也幸運地走了很遠很遠。
現在沒有了可靠的助手,一同留下的三人都是同他一樣的小白,他總算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舞蹈老師,真的很難當!
他對著影片拆分動作,先記住半個八拍,自己明白後立馬轉頭教給其他人,磨了一個上午,歌詞才唱過去沒兩句。
一公時,他的隊友基本是陌生人,彼此經歷很長的磨合後才,練習才漸漸走上正軌。眼下身邊都是熟人,配合度出奇得高,幾乎到了對他言聽必從的程度,可即便如此,他們的開局依舊算不上順暢。
冉華一如主題曲練習時那般認真,無論他說的對於錯都全單照收,且一臉崇拜;索朝祺嘴上抱怨實則聽話,或許是因為不夠自信,每學一個動作就要問一次對不對、請他來幫忙糾正,與此同時,還要忙著和許維拌嘴。
許維,上天在賜予他一副好歌喉和音樂天賦的同時,一不小心將他的肢體協調能力給收走了,使得他不論怎麼跳,看起來都有點像……醉酒的大猩猩。
以至於陸擇棲在檢查完對方一個八拍的動作後,急急忙忙說了聲“抱歉”,然後蹲下和另外兩個人一起笑。
中途,冉華在看錄影時“誒”了一聲,好奇地問這個地方博琰跳得怎麼和你剛剛教我們的不一樣,他一顆心整個提起來,深刻理解了曾經張寅被孟凡炟挑錯時那種心如死灰的感受。
他返回去和冉華一起重看影片,腦子裡卻在琢磨,不知道張寅現在去哪個組了,他現在真得很想找過去,拍拍對方的肩或擁抱一下。
再然後,三名學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他這位老師,則由於長時間盯著攝像機的螢幕看,開始雙眼泛淚。
趙博琰輪番拍著他們的背說“辛苦了”,嘴角卻一直帶著笑,索朝祺認為他是在幸災樂禍,遞出了一記惡狠狠的眼刀。
結果他笑得更加開心,又圍著桌子把他們依次拍了一遍。
“你們是在進行什麼儀式嗎?”
門口響起熟悉的聲音,陸擇棲總算將埋在手心的臉抬起來,往聲源方向望,林育睦與他對視一瞬,臉上淡淡的笑意悄然隱沒。
伊裡走在他身前,正緊握著雙手擔憂地問:“你們在做什麼,我剛剛差點沒敢進來……”
“我在施法,”趙博琰笑眯了眼睛,伸出手指往離他最近的人肩膀上點了一下,“能讓人舞蹈學得更快。”
“謝謝你啊。”被他點過的許維顫了一下,面容逐漸扭曲。
林育睦“嗯”了一聲,似乎沒將兩人拙劣的表演放在心上。
人一到齊,趙博琰主動擔任起組織者的角色,叫四位留守兒童先展示一下自主學習成果,之後再視情況繼續開展編舞教學。
身邊有了“前輩”,陸擇棲瞬間安心,緊繃的表情也隨之放鬆下來,他揉了揉眼準備站起來,肩上忽然傳來輕微的觸感。
林育睦學著趙博琰的樣子,也碰了他一下,視線一度度偏離,最終與他目光相接:“……誰欺負你了?”
陸擇棲反應了一下,對方大概是看到他微微泛紅的眼睛,與剛進門時的趙博琰一樣,誤以為他剛剛哭過。
雖然兩位隊友的關心都令他很感動,但練舞練哭這件事傳出去怎麼想都有點丟人。
為了避免産生誤會,他快速搖了搖頭,言簡意賅地回答:“沒有誰,是因為攝像機。”
嗯,好像變得更奇怪了。
陸擇棲深吸一口氣,重振旗鼓,把不久前剛對趙博琰解釋過的話再次講了一遍,林育睦安靜地注視著他,眼神中除了原本的疑惑,漸漸摻雜上一絲……無語。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好像是繼突擊採訪後,他們二人的第一次對話。
他當然沒有刻意去躲著對方,只是沒有找到適合的時機和話題,僅此而已——這種自我欺騙的話術此時終於崩塌得粉碎。
好吧,他僅僅是有點心虛而已。
因為心虛,所以當採訪者拿出照片提問時,他雖然努力在思考合適的答案,嘴裡卻一個字也蹦不出來,給這段音訊造成了足足五秒的空白。
對方提問的語氣讓他覺得他在節目錄制前就認識林育睦這件事是個錯誤,好像他和林育睦說的每一句話,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處心積慮、刻意接近。
可是,在對方近似審視的目光下,他恍然意識到——對,其實就是這麼回事。
他雖然保留著前兩周目與林育睦——或其他的一些人——相識的記憶,但對方卻不知道。
他專門在後臺跟林育睦說話,之後還強迫自己早起,每天跑到人家常去的練習室……這何談不是“刻意接近”的一種?
“到頭來,還是成了我在利用他……”
一不留神心裡的想法又偷偷溜了出來,陸擇棲對自己十分無語,甚至開始懷疑係統在綁架他的同時是不是連他的腦子也一起改造過了,不然為什麼老老是犯這種低階錯誤。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面前人的反應。
“利用什麼?”林育睦眨眨眼,用一種苦惱地目光看著他,“攝像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