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定在臨郊的一處露天廣場舉辦,寒冬臘月依舊抵擋不住粉絲的熱情如火。
程濯從計程車上下來,目光渙散地在入場口巡視了好幾圈,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最後還是一無所獲。
查驗完票據,人潮一窩蜂地往入口湧去。
程濯被幾個熱情的姑娘撞倒,手機也掉在地上。
他順勢彎腰,撿起手機抄進兜裡,手還沒捂熱,鈴聲又響了。
話筒那頭的嗓音混著周邊嘈雜的人聲,此起彼伏地在他耳畔響起。
“——程小濯。”
程濯覺得自己一定是産生幻覺了。
他彷彿聽見了某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聲。
“——程小濯。”
這聲真切的呼喚來自正後方。
程濯攥緊了手機,屏氣凝神了好半天,最後才硬著頭皮轉過身。
人潮中,肖宇航的身影猶如一柄利劍,劈開了他混沌視野之外的一切。
他自光亮中走來,淩厲的五官在晦暗的天色下顯得愈發深邃鋒利。
程濯被釘在原地,雙眼怔怔地望著肖宇航。
他的大腦退化成一臺老舊的儀器,轉速變慢,長久發不出任何指令。
“喊你呢,聽不見?”
肖宇航的嗓音是啞的,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像是幾天沒好好打理了。
各種難以名狀的情緒湧上心頭,程濯強迫自己收回貪婪的目光,緊著喉嚨低聲說,你來了。
再簡單不過的三個字,卻像是花了他全部的力氣。
未等肖宇航作答,他伸手胡亂地揉了揉眼睛。
腦海裡閃過他們初見的場景,汗液像淚水流進眼眶,疼得人說不出話。
“走吧。”肖宇航握住他的手,制止他近乎自虐的舉動,微皺著眉:“不是急著進去嗎?”
程濯愣了愣,半晌才低聲咕噥:“我以為你不來了……”
“不想我來?”肖宇航咧嘴逗他:“那我現在走?”
“別!”程濯的眼皮被搓得通紅,趁勢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他有很多話想宣之於口,有很多問題欲打破砂鍋。
肖宇航是為了自己才來的嗎?
放棄緊要的工作,就是為了趕赴自己的約?
這是不是也說明,對肖宇航而言,他是不一樣的?
這算不算一種變相的……表白?
後槽牙緊咬住腮幫子的一瞬,程濯卻喪失了追問的勇氣。
說到底,他們之間不過是見色起意、各取所需的關系而已,為什麼非得問個子醜寅卯。
南牆很疼,他不想做那個一往無前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