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硯祈瞥向她,放下手中的衣服,“你現在想起來要和我好好聊聊了?之前呢?之前怎麼沒想到?你母親來找你,你一字未和我提,好,你說你要去廣城,那我過來找你,做你的地下情人,那段時間你也什麼都不和我說。”
淩厲的目光砸在明栩的臉上。
徐硯祈繼續說道,“明栩,你就連走,都只是留了一封信。你自己說說,對我公平嗎?我不管你是誰的女兒,我只知道你是明栩,是在徐家長大的。”
他難得一下子說這麼多話,可見憤怒。
“可是你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我?為什麼你明明受了那麼大的委屈,過著那麼不好的生活,也要自己一個人熬下去?”
明栩目光空洞地站在那。
徐硯祈安靜地等她回答,等了很久,他都沒等到她開口。
“說話啊。”
“因為我不想傷害你。”明栩淡淡回話。
“你不想傷害我,就跟我回去,我們回去結婚。”
聽到結婚兩個字,明栩瞳孔猛縮,往後退了一步,“你瘋了?”
徐硯祈看著她後退的動作,身體裡像是長了一根刺,這根刺還在迅速不斷地長大。他的腦子裡突然生出一股惡劣不堪的沖動,想不顧一切就把人綁回去,讓她永遠都不要離開自己。
就這麼蹉跎到老。
他強壓這種極端的想法,冷冰冰質問她,“你還想退多少步?”
徐硯祈繼續拿起她的衣服開始收拾,聲音緩和了一些,“我們先回家,其他的回家再說。”
她沒有家了。她早就沒有家了。
明栩的情緒終於達到頂峰,她用力拽走他手裡的衣服,扔到床上,“徐硯祈,我早就沒有家了!我和你沒可能你知不知道啊!”
她的手指著自己胸口,“我,我明栩,我不是明家的女兒,我是害死你奶奶兇手的女兒你懂不懂啊!你應該恨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做這些事!”
情緒像是火山爆發時的熔漿,噴薄而出,不管不顧地燒焦身體裡的一切。
她的聲音沾染哭腔,“我知道這件事我都快難過死了,你讓我怎麼敢告訴你?你說說我怎麼敢?”
“我沒辦法和你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看著你對我那麼好,我就覺得我快愧疚死了……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你讓我一個人活著不行嗎……我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太累了,徐硯祈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欠你的欠徐家的太多了我還不完了……”明栩有些崩潰,斷斷續續地說著這些話。
聽到這些話,徐硯祈像是雕塑一樣頓在原地。
原來……他就是她愧疚的來源,他該怎麼解?
他的聲音艱澀,“我不需要你愧疚,徐家也不要。你不欠我們任何。”
“可是我沒辦法忽視這個事實。我上次回去,你知道我聽到什麼嗎?我聽到爺爺說我帶的特産是奶奶生前喜歡吃的,那一瞬間我就覺得世界快塌了。”明栩的眼眶蓄著眼淚,卻固執地盯著他。
她也想做一個豁達明媚敢大膽去愛的人。
可事實就是,她與她所愛,隔著萬般艱難,隔著她怎麼都跨不過去的坎。
她騙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不幸。
可她又好像是幸運的。
但這樣的幸運,只有一段。
明栩冷靜下來,語氣恢複平和,她故作輕松地朝他揚起一個好看的笑容,“你走吧,以後別來找我了,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你不討厭我,我真的已經很感激了。”
徐硯祈垂在兩邊的手攥緊,用力到骨節突出的地方泛著白。
“徐硯祈。”明栩喊著他的名字,聲音溫柔又釋然,“我非常感謝你出現在我的人生當中。”
像是無窮無盡黑暗中的一盞明燈,指引著她走出陰潮的角落。
“但你也別強求了。好不好?”
徐硯祈的眼眶泛紅。
像是被判了死刑一樣,她固執不肯回頭了。
可他好像又沒有了再拉她回到自己身邊的理由。因為她在自己身邊,要承擔這麼重的壓力。
他又怎麼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