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恕罪,雖遲歸兩日,但此役終勝。”
勝了,勝了好。
可她沒半點愉悅,不減半分惶恐,喉間發澀,極為艱難地張了張嘴:“太子呢?他怎麼沒與你一齊回來?”
朱珏臉上的笑意一掃而空,先是疑惑驚奇,而後才凝重了下來,躊躇半晌也未開口。
她不願懂。
一直懸在頭頂的尖錐,終於還是落了下來。
寧鐺走了上來,扶住她的另一隻胳膊,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難過地輕嘆道:“娘娘莫傷心壞了身子,殿下馬革裹屍,實乃社稷之榮。”
“……馬革裹屍?”
半晌,夏淑晴才擠出幾個字,下唇輕顫,像是憋了一口氣,蹙眉問道:“你覺得他回不來了嗎?”
寧鐺默著聲,不知如何應答。
此情此景,夏淑晴反而一滴淚也沒流出,靠著她們的攙扶,努力挺直腰板,對朱珏發問:“朱珩絕不會死,這一切不過是你們的權宜之計,對吧?”
“娘娘……”阿蕎很是擔憂地看她。
“本宮清醒得很。”
朱珏面對逼問,終究開了口:“皇兄身先士卒,不幸歿於王事,望皇嫂節哀珍攝。”
“你們騙不過我的!快讓他出來見我。”夏淑晴憤懣不平道。
她不信,明明朱珩答應過會按時歸來的,遲了兩日已是極限,絕不會獨自踏上黃泉路。
她一點兒也不相信。
即便眾人看她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憐憫,但她仍不改其志,堅信自己沒判錯。
於是,朱珏嘆息一聲後,喝令讓人將太子屍首抬上來。
一位副將打扮的人上前作揖,身後的幾位士卒抬來一口棺木。
夏淑晴掙開阿蕎和寧鐺的手,撲到棺木上,外槨為柏木,蓋著明黃色的綢緞,畫有四爪龍紋。
忽然,在一句句“娘娘三思”中,棺板落地,發出一聲巨響。
夏淑晴朝裡探去,厚三寸的金絲珍珠褥子上,躺著一具燒成焦炭的屍體,氣質與身旁的金銀珠寶格格不入。
朱珏命阿蕎把她扶起來,然後才讓人關上棺板,心道她這下總該相信了。
可並未朝他預想的那般。
夏淑晴仍然斬釘截鐵道:“此人並非朱珩!”
眾人詫異地看著她。
“只是一具替屍……不可能是他……”
她聲音卻越來越小,雙腿發軟,跌坐在地,兩眼發黑,近似失明一般,靠著棺木自顧自言。
朱珏默了默,揉著眉心吩咐道:“太子妃身體不適,扶她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