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如刀絞,步子卻越來越快,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門外的阿蕎跑進來扶住了夏淑晴,也是在阻攔她出去。
而朱珩沒回頭一次。
月光清冷,灑落一地碎銀般的冰碴,似被淚水洗過。
兩日後。
阿蕎從正房退了出來,剛關上門便嘆氣,對一旁的羽風搖搖頭。
“娘娘還是不肯進食嗎?”羽風表情嚴峻。
“今兒倒是動了幾下筷子,但只啜得少許,就匆匆擱箸,去鑽研起圖紙了。”
“能吃些也是好事,強如餓著。”羽風頓了頓,詫異道:“你將才說什麼,娘娘研究什麼圖紙?”
阿蕎眼珠子轉了轉:“好像是……鳥銃?我也沒仔細瞧,心思全撲到她的空著的胃上了。任我如何說殿下還活著,只是訊息慢了些而已,娘娘都只面上答應,胃口一點兒也沒找回來。說句不中聽的,即便殿下真的殉國了,娘娘也不能如此糟蹋自個兒身體——”
她話未說完,便被羽風厲聲打斷道:“你胡說什麼,殿下是不可能出事的!”
“……我就一比方,當然知道殿下驍勇,出不了岔子的。”阿蕎聳聳肩,其實心底覺得兇多吉少了。
她真不是盼著朱珩出事,而是兩日過去,音訊杳無,任誰看了能不憂心?
也就夏淑晴與羽風二人,始終堅定不移地等朱珩歸來。
羽風屏聲,朝遠方眺望,那是朱珩離開的方向,現已鴉飛雀靜。
他登時覺得頭皮發緊,一團熊熊烈火烹著他的心,便收回視線,看了看阿蕎手裡的食盒,繼續道:“不若請魯王妃來,為娘娘分擔些憂慮?如此,她們也有個照應,不至於憂思成疾。”
“你以為我想不到呀?”阿蕎撇嘴,“我路過皰房時,得知王妃也難受得厲害,還得照顧牙牙學語的世子,怎好意思叨擾她。”
“想不到王妃也會這般傷心,我還以為她對魯王無意。”
羽風之前觀他們相處,覺得寧鐺對朱珏無半點情分。
“你也挺八卦啊。”阿蕎輕嘆。
“……總之現在還有什麼法子?可不能讓殿下回來發現娘娘消瘦了。”
阿蕎頓時覺得手上的食盒沉千斤,默了半晌,僅剩搖頭。
他們二人瞬間面色發灰,垂頭喪氣。
不單是為了夏淑晴擔憂,也在為百裡之外的戰場發愁。
就在他們使盡全身解數時,打算去皰房再做幾份可口的熱菜,勾起夏淑晴的胃口時,正房的門兀地開啟了——
阿蕎瞬間揚起笑臉,興奮道:“娘娘可是餓了?”
“……非也。”
夏淑晴看見她高高舉起食盒,猶豫片刻後,決定實話。
食盒蕩了回去:“那娘娘出來作甚?外頭涼得很,害了風寒可難受了。”
話音剛落,剛要往外邁步的夏淑晴頓住,眨了眨眼睛,決定聽阿蕎的話。她端起手爐,才走了屋,將一沓圖紙交給羽風。
她極其莊重道:“近日風大,估摸著離下雨不遠了,此等天氣下,鳥銃的火繩易熄。於是本宮決定改用燧石打火,以實現自生火。當然,除此之外還有眾多改良,時間緊迫,不便悉數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