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還重面子,現下最後一絲笑意都被削進泥土,臉上冷得可怖。
再看看朱珩,西風強摧下屹立不倒,碎□□移,宛如臨危不懼的諫官。
若他剛正不阿,那他朱則耘是什麼?
聽信奸佞小人的昏君?
荒唐!放肆!
眼看屋內的氣氛焦灼不下,梁固趁機添了一把火:“陛下息怒,太子殿下所言極是。此次宮宴鋪張太過,實乃奴才失察之罪,陛下若罰,罰我便是。”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頭埋著,身子還微微發顫。
彷彿怕極了還要出來保護朱珩的樣子。
“啪——”
皇帝被氣得怒目圓瞠,將隨手拿的鎮紙狠狠摔在桌上,發出巨大聲響後,趴在地上的梁固又抖了抖。
誰也沒想到皇帝會發這麼大的火。
“朕行事自由考量,你如此以下犯上該當何罪?今日管國庫,明日還想管什麼?”
此話說得極重,朱珩不得不下跪解釋。
而梁固還趴著,偷偷露出了一抹獰笑。
說不好計劃提前實現,若今晚能被廢了太子,日後再選個聽話的傀儡,梁固便不怕他的宏圖大業被破壞了。
若今晚沒能廢太子,那也是遲早的事了。誰不知道皇帝沒大本事卻愛猜忌,如此一來,朱珩的日子算是難過起來了。
一想到朱珩作為皇上的親骨肉,卻抵不過他一個太監,梁固笑得越發猙獰。
聽他們父子相爭,比聽曲還美。
奈何好景不長。
一句“皇後娘娘求見”,如雷劈進他的背脊,惡寒陣陣。
皇帝揉了揉眉心,擺手道:“讓皇後自行離開——”
話未落地,皇後孫捷便踏入禦書房內。
“皇上為何不肯見臣妾?”
孫捷環顧一週,看見了趴在地上的梁固,和跪著的朱珩,心下了然。
她故作驚訝道:“太子為何跪在此處?皇上又為何動怒?”
她眉目溫和,妝扮素雅,一副德被天下的大皇後模樣。
皇帝再看到她後,臉上的怒意才消失片刻。他一言不發,只是冷哼一聲。
趴著的梁固卻深感失望,沒想到孫皇後回來得如此及時,到底是誰通風報信的?
而孫皇後就算得上樑固的勁敵,她從不遮掩自己對他的厭惡。
這也罷了,討厭他的人多了去了。
要緊的是皇上最聽皇後的話了!或許是結發夫妻的緣故。
只見孫皇後走到皇上身邊,將手中的茶盞遞至他面前,語氣如冬日送碳般溫暖:
“皇上,太子年紀輕輕,若言語不當,你罰他便是了,切莫氣壞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