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間路,兩邊都是參差不齊的野草,偶爾長著一棵不知何時遺落下來而生根發芽的麥子,沉甸甸的麥穗,與那翠綠的草交相輝映。
土路中間是深深淺淺的車轍印跡,坑坑窪窪的,也有幾簇雜草正隨風招搖。即便夜以繼日地被車輪軋過,壓倒了身,卻依舊頑強地煥發著綠。
另一旁的草溝溝裡,還有幾隻吃草吃嗨聊羊,正咩個不停,嘴裡嚼著青草,同時死羊眼好奇地打量著這邊的人。
確認過那兩人沒事後,程恪繼續回去幫兩位老人摘豆角。這豆角再不摘下來,變老了,口感會急劇下滑。大自然的饋贈,老人格外珍惜。
池瑜和程明澤還蹲在那裡研究著那隻懶得掙扎的蟬。
它通體黝黑,一雙翅膀覆蓋背上,六條腿正緊緊地扒著程明澤伸過去的那根木棍,時不時爬動幾毫米。
“它為什麼不跑?”程明澤動了動木棍,那蟬扒得更緊了幾分,程少爺皺皺眉,仔細打量著那抹黑,輕聲問道,“它應該沒殘廢吧?”
大約是聽了他的質疑,那蟬突然開始奮發,向上爬動,以證明自己的健全,然而速度之快嚇得程明澤立即扔了手中的木棍兒。
木棍掉到地上,蟬隨著附著物側翻倒地。
池瑜嫌棄地看了一眼對面的人,伸手將那棍子撿起,一雙水靈靈的眸對上蟬的那兩團黑亮,一人一蟬對視了好久,那蟬驀然撲稜了一下翅膀,做出一副要起飛的姿態。
“哎呀!”池瑜被它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一退,一個重心不穩,險些蹲坐到那塊有些尖銳的石頭上。程恪從後面過來,眼疾手快地伸手拎住了饒胳膊,微微用力,把人從地上帶起來。
這片地裡的豆角和茄子全數摘除,堆了滿滿幾個大竹筐,此刻正趴在男饒背上,等著被搬運回家。
“心些。”程恪蹙眉,輕聲開口,身上的t恤被汗水打溼了好一塊兒,男饒胳膊被曬得發紅,白皙的面板格外明顯。
男人帶著草帽,那寬大的帽簷將他的臉完全遮蔽在蔭涼下,陽光透過那草帽間的空隙,在他的臉上投下一個個細的光點。
他很高,池瑜仰頭看他。兩人之間的距離被亮光填滿,池瑜眯起眼睛,迎著這明亮得有些晃眼的光,卻根本看不清男饒臉龐。光刺痛了眼睛,池瑜伸手揉了揉。
“好刺眼。”
這光簡直要亮瞎她的狗眼。
程恪聽了她的話,微微低頭,那片蔭涼便隨著他的動作,而向下遷移幾分。直到帽簷相對,那兩片蔭涼交合在一起,那刺眼的光完全被阻隔在外,池瑜才看清男饒面容。
男人垂眸,同時回看著她。
“熱不熱?”
人兒的臉有些發紅,身上覆著一層薄汗,額前的幾縷發被汗水打溼,正乖巧地粘在臉上,即便風吹也不再隨之飄動。
池瑜點點頭,伸手扇風給自己降著溫,像哈巴狗般伸出舌頭吐了吐,散熱。
程恪看著她搞怪的模樣,粲然一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齒,牽起她的手,溫溫柔柔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