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點點來臨。
書房裡,亓灝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叩著桌面,面色沉沉。
杜江猶豫了片刻,又繼續道:“那法師拿了飛雪給的銀子後,並沒直接離開,而是又等了一會。”
“屬下覺得奇怪,所以就在暗處裡多等了一會。然後……然後就發現雙兒也塞給了那法師一袋子銀子。”
亓灝猛然抬頭,凌厲的眸子直視著杜江,像是兩把利刀,鋒利無比。
杜江從上次的經驗來看,知道亓灝內心是無法接受,因此嚥了口唾沫,小聲道:“王爺,那法師已經被屬下捆起來綁在了破廟裡。”
“若是您不信,可以隨屬下一同去質問。”
“還有,那粉末屬下也找魏廖看過了,不是珍珠粉,而是一種可以讓人身體發涼發冷的藥物。”
“杜江。”亓灝幽幽的開口,一字一句陰涼入骨,“顧瑾琇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如此維護她?竟不惜這般針對婉婉?”
有時候,人們在面對現實的時候,總是因為太過殘忍而選擇逃避。
可是,能逃避了一時,卻逃避不了一世。
自欺欺人,也不過是想讓自己心裡舒服一些。
就像是對亓灝而言,他私心裡還是不願意相信,那純真善良的婉婉,有朝一日也會變成他最討厭的那種勾心鬥角的女人……
如果說,她是為了吃醋或者是太在意自己而如此,那麼他其實想說沒有必要的。
畢竟,她在他心裡住了這麼久,並非是誰隨隨便便就能進來的。
倘若尹素婉認為顧瑾璃威脅到了她,那也絕不是顧瑾璃的問題,而是他的錯……
“王爺,屬下的為人,您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杜江垂首,恭敬道:“屬下知道您對王妃這麼多年的感情,但是……屬下認為,感情歸感情,原則歸原則。”
“顧側妃自打入府以來,並未主動惹是生非過,即便是幾次都牽扯到她,可她也都是被動捲入其中。”
頓了頓,他擲地有聲道:“屬下不是誰的人,也不維護誰,屬下只聽王爺的命令。”
亓灝抿了抿薄唇,半晌才問道:“人在破廟?”
杜江眼睛一亮,知道他是將自己的話聽心裡去了,點頭道:“對。”
“去破廟!”亓灝起身,一甩衣袖,大步出了書房。
“是,王爺!”杜江應了聲,抬腳跟上。
城郊外的破廟,亓灝到了門口的時候,不自覺的皺緊了眉頭。
這廟也不知道荒廢了多少年,破敗骯髒不說,空氣裡還瀰漫著一股酸腐的臭味,真是難為杜江在京城中找這麼個地方了。
忍著不適,亓灝踏了進去,只見那法師被五花大綁的綁在了柱子上,被揍得鼻青臉腫。
亓灝看了杜江一眼,眼神裡透著詢問。
杜江會意,立馬解釋道:“綁他來的時候,他折騰的太厲害,所以就打了一頓,點了穴才消停下來。”
說罷,他將塞在法師嘴裡的爛布條扯了出來。
“嘔……”,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法師乾嘔了幾聲後,張開滿口異味的嘴巴大喘了幾口氣。
“寧王爺,在下只不過是到你府中做了一場法事,你為何如此待我?”繼而往地上啐了一口,他揚起臉來,忿忿道。
其實,杜江本可以直接點了法師的穴,只不過因著他之前在王府裡裝神弄鬼而心生厭惡,所以便出於為顧瑾璃出氣,讓人狠狠將這個招搖過市的大騙子收拾了一頓。
什麼京城中最有名的法師?還不是被人吹捧的多了,才撈得著這麼個虛名?
亓灝冷冷的看著法師,冷笑道:“為何?你難道心裡一點數也沒有?”
法師看著亓灝那毫無溫度的笑容,後背發涼,避開他的視線,聲音裡帶著一絲緊張道:“寧王爺不說,在下如何得知?”
“你若老實交代,本王便留你一命。”亓灝懶得再與他廢話,緩緩道:“否則,本王不介意替老天收了你這個孽障!”
那法師自命清高慣了,因此不禁提高了聲音道:“寧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杜江!”丟給杜江一個眼神,亓灝轉身往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