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話語像一把鋼刀一樣捅進陳壅的心口,扎的他鮮血淋漓,戀人之間沒有比不喜歡更能致人於死地的了。
他的手無力的垂下,寧溪進了宿舍門。
他不知道的是,寧溪在說出那句話傷了他的同時,自己也早已血肉模糊。
寧溪站在樓上的窗戶旁,看到那個她痴迷深愛的男人呆呆的站在樹下,涕淚交加。
筆挺的西裝穿在他身上,猶如天造,她貪戀的看著他俊朗的臉,直到淚眼模糊,夜色吞沒了他的身影。
他這樣驕傲的世家子弟,大幹部肯這樣來找自己,就耗盡了他全部自尊和勇氣吧,這應該是彼此最後一次見面了。
寧溪一直狠狠地咬著嘴唇,才能不在宿舍哭出聲來。
宿舍裡的同學越來越多,她去水房用冷水將臉浸泡在水盆裡,許久許久。
擦乾水漬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回到宿舍,還是忍不住看了眼樓下。
令她吃驚的是,陳壅還在樓下沒走,高大的身影在黑夜中顯得羸弱孤獨。
寧溪衝出宿舍樓,喘了口氣,穩住情緒,慢慢走過去。
陳壅眼中閃出一瞬間的驚喜。
寧溪用從未有過的理性聲音開口道:“陳壅,你肯定覺得我莫名其妙,才沒有離開的,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們之間為什麼不可能。”
兩人之間呼吸可聞,卻彷彿隔著崇山峻嶺,不能有一絲絲靠近。
陳壅用嘶啞的聲音低低道:“說,不要再說什麼因為你不喜歡了,變心了這樣的鬼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因為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寧溪幾乎是吼出了這句話。
陳壅的眼中露出驚喜,他一把抱住寧溪,用輕快的嗓音道:“傻老婆,就因為這樣啊,我一直沒告訴你,我和你一樣,都是來自於新世紀的人,只是不知道你是哪年來的,我先說,我是2015年過來的。”
寧溪沒有掙脫他的懷抱,而是在他耳邊說:“我知道,所以我們才要分開。”
陳壅的心一瞬間冰冷起來,知道了才要分開,他不解又絕望的看著她。
寧溪後退半步,說出她醞釀了好久的話:“你是個世家出身的大幹部,我敢和你在一起,是因為我曾經以為,我可以用比你多出來的幾十年的閱歷,眼界,及未來創造的財富來彌合我們之間的距離。
如今,我還有什麼呢,這一切都是我的天真和無知罷了……”
“這就是你給我的理由?你一個二十一世紀長大的人,跟我在這講門第,講出身,你不覺得可笑嗎?”陳壅被她這些莫名的話給氣笑了。
“這樣的道理永不過時。”寧溪心如刀絞,聲音卻堅定有力。
“溪溪,你是名牌大學生,年輕漂亮,這麼優秀,你是不是看不上我這個大齡男青年了,才編出這樣可笑的理由的?你告訴我,真相不管是什麼我都能接受。”陳壅情緒幾乎完全失控,來自新世紀本來是他們緣分天定的最好註腳,怎麼突然就成了絆腳石了呢。
“我只有這一輩子了,不想冒險,你也說了,我如今是個優秀的女孩,那我就要找個安穩踏實的人一起奮鬥,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而不是跟一個隨時都會爆炸的不定時炸彈在一起,玉石俱焚,我是個自私膽小的人,我輸不起......”
寧溪的唇突然被強勢的氣息侵佔,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她幾乎要喘不上來氣。
兩個人幾乎都要憋到氣絕時,陳壅放開了她,冷厲絕望道:“我現在就已經一敗塗地。”
“是我對不起你,你如果不甘心的話,我今晚就把自己交給你,我能補償你的只有這一點了,其他,你都不需要。”
陳壅冷笑一聲:“你覺得我堂堂一個省級幹部會缺女人嗎?只要我願意,比你更年輕漂亮的都會上趕著爬上我的床,即使我無意負責。”
“現在你明白我說的兩個世界是什麼意思了吧,既然你不稀罕,那我走了,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寧溪說完轉身走進樓門,沒有再回頭,她不會再痴心妄想了。
“溪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只有你......”
陳壅無力的解釋在夜風中盤旋,他全身的力氣都已經被抽乾。
他的地位和教養不允許他做出更大的衝動,可是他痛的幾乎無法呼吸,他以為這一世,他終於得到了最真誠純粹的愛情,卻被她這樣撕碎蹂躪,還是用這樣的理由。
前世,他的家被權勢所毀,今生他勤勤懇懇的工作,遇上了單純美麗的姑娘,幸福觸手可及。
他踉蹌著走出校門,大街上沒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到處都黑漆漆的。
這樣也好,就不會有人能看到遍體鱗傷的他是怎樣的狼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