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花爆香後倒入切的整整齊齊的土豆絲,翻炒幾下,微微變色後,旋上少量的水,香味透出來後,既是熟了,土豆絲炒至七分熟剛剛好。
今晚有客人,特意炒了個菜,吃了多日鹹菜的一家人終於嘴裡有點別的味兒了,只一個土豆絲肯定是不夠吃的,照例做了苜蓿菜糊糊,也算是一個菜,鹹菜盤子仍然擺著的,只是很少有人去動筷子。
晚上是不吃乾糧的,喝一點肚子不空有個意思就是了。
飯後,寧會芬特意將女兒叫到自己屋裡問了文靜宜的情況,她看見這個馬尾扎的高高的,面板細膩,眉眼自信跳脫的姑娘,就知道不是村裡的孩子。
更何況還穿著一件沒有補丁的半新外衫,是百貨商店裡買的那種,不像村裡小孩穿的都是自家土布縫的罩衫。
寧溪簡單說了兩人是怎麼認識的,沒說文家如今的變故,只說城裡人有錢有票,卻買不到糧食,想跟自己家換一點。
“我倒是很想換,可是咱家多半都是玉米麵,細糧也不多,不知道她要換多少?”寧會芬手裡縫襪子的針頓了頓。
“這她也沒說,聽她意思是想多換點。”寧溪心裡也沒底,不知道該說多少。
“她一個小娃娃能做的了主嗎?”寧會芬有些狐疑,錢糧都是家裡的命根子,哪是一個小丫頭說辦就辦的。
“這事畢竟不能放在明面上,她就是先來問問,能不能換到,如果能就捎信讓她哥來取。”
“這樣也行,我就怕別到時候說咱們騙了人家小姑娘。”
“媽,你想多了,她家是文化人,她爸還是個老師呢。”
一聽文家是教師家庭,寧會芬猛抬起頭道:“那你可得跟她少來往,萬一連累你,我可聽說好幾家都倒黴了。”
“媽,你放心,我也就是跟她聊聊學習,其他沒什麼的。”
寧會芬可不是村裡大字不識一個,只會種地伺候男人的媳婦子,她是出過遠門,見過世面的人,知道現在形勢變了,很多娃娃不尊敬自己的老師了,村裡還好,有大人管著,放了好長時間的假,還算平靜,可是聽說城裡早就鬧了好多回了,原來的體面人現在可不是那麼回事了。
想及此,她不得不跟女兒講了自己的猜測和想法,人家的事咱也管不了,還是不要被連累了才好。
“媽,這些都只是暫時的,很快就會過去的,咱們好好種地就行了。”
說完她突然有了一個新主意:“媽,現在糧食供應收緊了,城裡缺口糧的人很多,可是他們有錢有票,你說咱們要不要去換點錢和票呀?”
“你這丫頭,膽子太大了,你以為別人沒想到呀,誰敢幹這個事,前兩年,李軍兩兄弟把自家的口糧偷偷去黑市上賣掉了,結果被隊里拉去修基建,還摔斷了腿,再說,誰家都沒有多餘的糧食啊。”寧會芬用嚴肅略帶警告的口吻道。
她總覺得近來女兒膽子越來越大了,連賣糧的主意都敢打。
“嗯,我知道了,就是聽說城裡一個雞蛋都能賣到一毛錢,咱們賣給供銷社才兩分錢一個,有點虧。”
“是這個理兒,可是上面不允許咱農民賣東西呀,地裡的莊稼咱們也做不得主,手裡沒錢沒票,只能跟土疙瘩打交道,你這麼大了,也沒穿過一件新衣服。”可是就這個世道,不過一想到城裡人現在也缺吃缺喝,拿著錢也買不上糧,她又覺得心裡平衡一些了,農民窮是窮,到了春天,野地裡撿一撿,也能混個肚圓。
母女二人感嘆了一番世事後,寧會芬咬牙沉思了一會兒道:“你跟她說,咱們只能給她一斤白麵,五斤玉米麵,錢按照市價就成,票只要布票。”
“要多少布票?”寧溪也不懂該怎麼換算
“玉米麵兩毛一斤,白麵得五毛,這是糧站的價,黑市的話就要翻幾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