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牆土塊成堆,雞毛滿天飛,咯咯咯的聲音讓寧溪感覺更要氣炸了,平日裡她還有興致跟喜歡吵鬧的母雞逗樂說話,這會只想把它們的嘴都糊上。
她隨手拾起地上散落的木棍,揮舞著,一陣一陣的模仿著奶奶圈雞時吆西吆西的聲音,企圖引導著雞們重回雞窩。剛剛獲得自由的母雞公雞們可一點都不給面子,她往東邊趕,雞就往南邊跑,擋了北邊,西邊又漏,好不容易抓住了一隻,卻撲稜的厲害,還掙扎著叨她的手,她一個緊張雞就掙脫開來滿院子竄了。
越竄越歡,怎麼也攆不上,氣的她真想進去將罪魁禍首拉出來一頓胖揍。
眼看撒歡子的雞樂不思窩,她也累了,只好關上大門,讓雞就在院子裡跑,自個回了灶房收拾去了,想著總有跑累的時候,就以逸待勞吧,反正大冬天的,院子裡除了凍土還是凍土,也沒的東西怕它們糟踐。
洗洗涮涮的,活動起來,身子也暖和了,看著還未熄滅的柴火堆,她瞅了瞅角落裡的小土豆,自言自語道,嘿,就是你了,沙軟綿綿的,夠味兒。
埋好土豆,暖烘烘的火烤著臉,心情也平復下來,不由有些自嘲,哎,都一把歲數了,怎麼還跟幾隻雞置氣,說好的冷靜從容淡定隨性快樂過一生呢。
坐著發了會呆,外面除了沙沙的風聲,似乎沒別的動靜兒了,時候已到,看我去捉雞。
“真是些傻帽,就這樣一堆堆的蹲在一起,等著被吃肉嗎?”走出灶房看到一溜兒整整齊齊擠成一堆的雞們正蜷縮在房簷下,她不由的笑出聲。
“走啦,回家了,草窩你不住,就喜歡住這硬戳戳冷兮兮的泥土地啊。”她做著趕的動作,雞們卻紋絲不動。
該不會是凍傻了吧,回窩都不知道了。
她一手一隻,抓起兩隻雞就朝雞窩走去,擋在門板後的雞窩是用土磚壘起來的牆,門是樹枝繞成的,裡面有一片小空地,是給雞活動用的,雞晚上住的地方就是用麥草蓋著的小木屋,裡面有根結實的木棍,每到天黑,雞就會跳上去,窩在上面進入夢鄉。
兩隻通紅的手正用榔頭敲著木楔,瘦削的背影鋼筋有力,原本有些垮塌的土牆已經重新收拾平整,上面碎掉的土磚造成的缺口變成了兩排整整齊齊的木板,比原來的土牆更巍峨一些,母雞能夠越過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公雞或許勉力一試。
寧溪有些難為情,剛剛自己那麼兇,看來這個哥哥還是很細心的嘛,腦子也靈光,沒被土牆給限制死,自己這笨腦袋還一直琢磨著,這天寒地凍的,怎麼才能打土磚呢。
“黑娃哥,謝謝你,差不多就行了,這冷的天,你趕緊去炕上暖和著吧。”寧溪平靜中帶著愉悅的說道。
哐哐哐的打好最後一根木楔,他才站起來道:“溪溪,以後能不把我叫黑娃哥不?”
“那咋叫?”寧溪有些不解道,一般的族中兄弟也會按排行叫,可是她家這個情況,也沒聽說族裡給排行,也搞不清還能怎麼叫。
“就直接叫哥唄。”
“這樣分不清啊,還有二伯三叔家的哥,我自己家的哥。”
他沉思一下,一臉正色道:“那你就叫我文星哥。”
原來他大名是寧文星啊,還怪有文化的,真沒看不出來,寧溪暗暗思忖著,卻有些難以叫出口,這名實在文氣,咋不直接叫文曲星呢。
寧文星放好榔頭,繞著雞窩看了一圈,看她還沒有動,道:“暫時可以了,等到明年開春,你跟姑父說把雞窩裡面弄高一些,這樣雞能長的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