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再顧不得什麼面子,雲棠只好誠實地點了點頭。
“那你就更不用怕了,他孟隱再厲害,我也不是那一般人物啊,我能將你帶來,就自然會將你平平安安帶回去,生前的上官珝是個凡人,死後的孟隱也是個難斷牽掛的孤魂,必是有他的破綻之處。”
明知他這話也沒有什麼根據,卻莫名的叫人心安了許多,雲棠自己擦了擦眼淚,“這事還是受了我的連累,採菱是我的朋友,卻把你也給牽扯進來了……”開始說的囁嚅磨蹭,說到這卻忽然抬起頭來,“採菱?你說,孟隱對採菱可是真心?”
卻見谷夏也是眸色加深,“丫頭聰明!不過他對採菱的真心……倒是不敢恭維,就像你說的,若他真的愛採菱至深,必是期望她開開心心的活著,又怎會叫她陪著自己到這深淵之處?”
“那是?”
“但他的破綻也就是在此,這人是善是惡暫且不論,單從他想方設法叫採菱來陪他,這個孟隱該是極其寂寞的……再看他這墳丘,帝王的陪葬之墓,都是極受寵愛的兒子或功臣,無論當年的上官珝是否真正受寵,可這樣寒酸的墳丘在這陵園之中未免不倫不類,所以據此猜測,這墳丘該是他自己捏造出的,預示著他此生的悽涼、孤寂與遺憾,他在顧影自憐,這份糾結的心思大概他自己都未察覺。”
雲棠早就張大了嘴巴,滿眼的驚豔之色,“想不到……你竟如此的心思縝密,懂得人心,自擔當得起心鬼 二字,我也覺你說這話有理的很,那麼既然如此,我們……?”
谷夏與雲棠又回到了原處,眾多鬼魅小兒早已不知所蹤,唯有竹籬茅舍仍然安靜地佇立在山丘腳下,好似一處隱逸逍遙的神仙之地。
可二人都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良善之處,尤其是氛圍安靜的叫人心慌。
雲棠剛在猶豫要不要去拽住谷夏的袖子以求心安,不曾想他直接把手掌伸了過來,攥住她的,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沒有絲毫的尷尬與排斥,因為知道他正在保護著她。
行進了一陣,站定在茅舍的不遠之處,谷夏仔細端詳了一陣,忽而彎曲嘴角,爽朗笑了兩聲,“孟先生,我谷夏又來打攪了,可願意出來一見?”
茅草屋依舊安靜,沒有絲毫聲響。
谷夏又喊了一聲,“孟兄,谷某遠道而來,可願請哥哥喝一杯好酒?”
“孟……”
窗子忽地彈開,一個聲音在屋中響起,“谷先生說笑了,孟某不才,不敢與君稱兄道弟!”
雲棠也跟著笑了,心想這孟隱竟是因為這個才願意搭理他們的,他是不知道,谷夏就是這麼個性子,這人有時候看起來一本正經的,可他若是不要臉起來,胡說八道的時候一點也不比那地痞流氓差,你越不搭理他他越來勁兒,更愛逗你玩,扯關系拉近乎,就像那時候他纏著自己……
“別介!闖入孟兄這地界,也真是我的不對,可怎麼說來著,來者是客,主要是哥哥我更沒什麼惡意,今日咱們就算交個朋友,等哥哥出去了,咱們在宮裡頭也好和平相處。”
越說越離譜,那木門終是從裡面開了,孟隱慢慢走了出來,眉頭緊蹙,似是不知道,怎麼才這麼會功夫,這人就換了嘴臉,“我這地方對不速之客從來都是如此,即是有能耐來,便自己想法子走,若是沒那個能耐,我也沒甚麼法子,谷先生還是莫要如此,沒的丟了自己的顏面。”
谷夏卻是油鹽不進,“嘿!跟你稱兄道弟怎麼著?瞧不起我?我說孟兄弟,你一人在這幻夢之中住了這麼許久,難道不需要人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