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婧手捏著白瓷杯蓋兒,鳳眼定定望著面前這一男一女兩張年輕的面孔,實在是想不出能有什麼如此要緊的事。
朱紅的唇抿了口枸杞大棗茶,“丁先生,你說。”
丁澤本正抿著嘴,目光轉向獨孤婧身後的兩個宮女,直言,“此事涉及到宮廷機密,還是隻叫娘娘一人知道為好。”
獨孤婧輕笑了笑,也不變神色,只是朝後擺了擺手,身後的小宮女也就識趣地退了出去,丁澤這才出言,“這事還是先叫姚大人說罷!”
感受到皇後的目光又掃向自己,這叫雲棠頗有些緊張,心裡頭怦怦打鼓,緊緊攥著的手心裡也出了汗。
松開手來,朝官袍上使勁擦了一把,這才抬起頭來,“啟稟皇後娘娘,微臣這次前來,實是為了梅婕妤、洛姑娘一案……”
果然,此話一出,皇後手中的杯蓋兒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嘰裡咕嚕滾了一圈,雲棠忙把它捉住,又恭恭敬敬雙手呈了上去,這才接著說話,“皇後娘娘,可瞭解南詔皇室?”
獨孤婧搖了搖頭,“我久居深宮,對政事不甚瞭解,南詔皇室怎麼了?”
其實這時候後宮參政也不是什麼怪事,否則也不會有當年的則天女皇,雖說後來有所壓制,可也沒堅持多久,到了當今皇上這個年月,女人手握權柄的就大有人在。
不過獨孤婧不同,她仗著皇帝的寵愛,穩居後位,本就一世無憂,所以不願意去朝政上參合罷了。
雲棠攥著官服的腰帶,“在南詔的三大巫蠱世家中,有一家就是許家,而這許氏家族之中又有一脈修習走歪門,修習一門邪術……名作食血術。”
獨孤婧皺了皺眉頭,這食血術光聽名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小姚大人,請詳細說來。”
也不知是因著她本就年紀小還是面容生的小,自打雲棠入宮來,許多人都愛叫她一聲“小姚大人”,今日聽皇後這麼一說,心裡頭無端覺得親切。
臉上不覺更加柔和,“食血術,其實就是修煉者飼養一些食血的活物,諸如蝙蝠、水蛭此類,再利用這些活物作為自己的傀儡,以巫術催使,吸食所定目標的血液,直到此人血盡人亡……”
據說這中宮皇後獨孤婧是挑著父母的優點生的,不僅隨了母親的貌美無雙,更加是隨了父親的聰明絕頂,美倒是真美,估麼著腦子也夠用,可今日雲棠看著,卻發現她一個缺點,就是膽量著實是不怎麼樣。
皇後獨孤婧一聽雲棠這樣描述,面色就有些發白,聲音也有些飄,“接著說。”
“而許氏家族練食血術的這一脈,繼承人叫許玉蘿,許玉蘿長大之後嫁給從大唐回去的鳳伽異為妃,不久生下了女兒南山公主。”雲棠微仰著頭,偷偷打量著獨孤婧的面色。
“鳳伽異?這人本宮知道,不就是從前深受明皇喜愛的。”
“正是,可後來鳳伽異叛變,我大唐與南詔也從盟友變作了敵對國,鳳伽異回到南詔之後又被父親南詔王封為副王。”
獨孤婧喝了口茶水壓了壓驚,“此事我也有所耳聞。”
“可後來……鳳伽異偷偷來了次長安,從唐回去之後,就毒發身亡……”
獨孤婧一拍桌案,“什麼叫從唐回去就毒發身亡?難不成是我大唐毒死他的不成?”
雲棠被嚇得一抖,“這倒也沒什麼確鑿的證據,不過據說毒發當時正與女兒南山公主在湖上泛舟……所以他臨死之前,只有南山公主陪在近前。”
獨孤婧微微坐直,又有不解,“即便這許氏的食血術跟梅婕妤的死法有些相似,可南詔與大唐離得那麼遠,我們宮裡的事與他們有什麼關系?”
這就問到點子上了,雲棠淡淡一笑,“娘娘,丁先生那裡有一幅南山公主的小像,此中蹊蹺您一看便知。”
丁澤見狀,忙從廣袖之中摸出一個卷軸,雙手遞到獨孤婧面前,也不多說,“這就是南山公主的畫像,請皇後娘娘過目。”
獨孤婧伸手接過,染著月季紅丹蔻的手指輕輕地將卷軸展開,打眼兒一看,忽地冒出一陣冷汗。
她是後宮之主,什麼好的稀有的金銀珠寶、寶石美玉自然都要先緊著她,而孫茹的司珍處又是二十四司裡專管珠寶首飾的,這獨孤婧與孫大人自然來往不少。
這小姑娘怎會與孫司珍如此相似?
獨孤婧攥了攥拳頭,“丁先生,這畫你是從何處得的?”
她這麼問就是已看出了端倪,馬上又要驗證這畫的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