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如蟬絲軟如綿,傾國傾城渺世間。
尤憐千仙空中舞,素顏萬裡蒲松天。
長河孤轉駐足觀,暮眮蒼穹骨微連。
騰飛淩於廣寒上,單袖一揮雄景纖。
看著窗外紛飛的大雪,躺在床上的祝藝菲想起這首算不上詩的詩,有種莫名的心酸,還有幾日便是除夕了,這是她穿越過來以後在異世過得第一個年頭。
背井離鄉盡顯悽涼之感,尤其是那漫天翻飛如絮的雪花,遮住了她所有的視線,落在地上融化成的晶瑩的水珠好似那冰冷的淚水般,任憑何種溫暖都改變不了它的溫度。
呆呆的看著,也不知道心裡亂糟糟的都湧出了什麼,想流淚卻又不敢,左臉上覆蓋著的草藥厚厚的壓著,絲絲冰涼穿透而來,將那火辣辣的疼痛驅逐殆盡,裸露的背上也盡是草藥,淡綠色的黏稠練成一片,像是一塊草蓆子般,間隙處不斷有黑霧溢位,纏綿繚繞的,像是香爐內嫋嫋升騰的青煙。
紫陽說她中了風鬼的毒,需要將體內的毒素逼出來,皮肉才能重新長好,否則就會完全潰爛,這副身體便不能要了。
今日是最後一日,一旦毒素逼出,晚間吸收月之精華,只需一夜便可痊癒,再加上丹藥調息,不過三五日就恢複如初,到時候除夕請仙臺上就能實施下一步計劃了。
從蜘蛛精魅娘子帶他們回來的第二天那個萬年老人參便來了,早已掐算出二人有難,特意帶了藥匣子給二人看病,紫陽外傷不重內傷不輕,好在他修為高深,前時是透了功,稍微打坐調息便好了,而她則就要弱些,再加上外傷也很重,所以連續昏昏沉沉躺了五六日方才清醒過來。
紫陽請了幾日的病假,每天除了打坐便是陪著她看傷,有時候趁著她精神好的時候便給她講些道理法術,還答應等她好徹底便教她騰雲,這些異於往常的好反倒令她愈發懷念起家人來。
本來還有些擔心那被她放出的九具屍王該如何處理,那個老人參精就搞定了,拿了個黑不溜秋的小旗子,連夜將九具屍王運送到了紫府,並把這小旗子送給了紫陽,告訴他如何控制九屍王。
她朦朧的問了句為什麼不將這些雖死猶生的人徹底救好?
老人參搖搖頭嘆息道,根本救不了了,不但如此,連毀也毀不掉,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留著他們是為了對付宮中的人面蠱王,到時候會有大用途。
祝藝菲聽他如此之說,心裡忍不住有些哀傷,本來都是些正常生活的人,現在卻淪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甚至到了這樣悲慘的境地還要被人利用,如此可悲可嘆可憐卻又無可奈何啊。
柴房中立著九個臭氣熏天的屍體,而且還是與他們住在一起,怎麼想怎麼就跟自己的臥室其實是蓋在墳墓上的感覺一樣,每日枕著棺材睡覺怎麼想怎麼不舒服。
時近五午時三刻了,紫陽推門而入,掃了掃滿身風雪,將棉衣脫下,他是修行之人,穿不得錦帽貂裘,寒冬臘月的也只能靠棉衣取暖,他不懼熱卻怕寒,而祝藝菲則是耐寒懼熱,也不知是天生的還是跟兩人的體質有關。
紫陽自己將衣服鞋子弄好才掀開珠簾進來,看著她那無精打採的模樣笑道“今日不疼了吧”
“啊”祝藝菲懶懶的回答著,依舊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一雙呆滯的眼睛像極了睡著時的比目魚。
“風鬼的毒氣已經弱了許多,須子沒給你換藥嗎?”須子是老人參的孫子,七八歲的小孩,卻長了滿頭白發,成天戴著個紅帽子,蹦蹦噠噠的很活潑,須子這個名字與他們人參還是挺相配的,不過她還是喜歡叫他白胖子,他修為低,障眼法自然瞞不過她,每次看見他都是白白胖胖的大人參,於是便給他起了這麼個綽號。
“沒有啊,應該還沒到時間呢吧”祝藝菲其實很想動動,保持了這麼久的姿勢實在有些受不了,可若是動了那些珍貴的草藥便會撲簌簌的掉在床上,髒兮兮的汁液更是濺的到處都是,須子便會學著紫陽的樣子訓斥她。
兩人正說著,須子便斷了一個木頭盤子穿門進來了,這種穿牆遁地術是人參天生就有的本事,根本用不著修煉,祝藝菲一直都很羨慕這種能天生的本領,總想著若是她也能每日吃吃喝喝的就能會這些東西該多好,也不必打坐調息了。
“醜女人,要換藥了”須子將木頭盤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開啟一個黝黑的罐子,從裡邊舀出淡綠色的草藥,放在小盤子上,再撒些也不知是什麼東西的發著光的粉末,便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