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發暗沉,終於覺得自己已經把工作超額完成了的沈然關了燈後,就向著電梯走去。
沈然其實沒有想到今天能夠遇上夏錫第二次,第一反應居然是他當時流了好多眼淚,後來匆匆低下頭,說了一句總裁好。
她的視野裡,只看見他的皮鞋在她眼前停留。
和未變聲前的清朗不同,和變聲時的沙啞也不一樣,夏錫現在的聲線低沉悅耳,明明聲音很輕,但沈然一點也沒有從中聽出溫柔的感覺,反而覺得全是說不盡的疏離,他問:“你就是那個才入職的秘書,對嗎?”
沈然抬起頭,不再看著地板,而是看向夏錫領口的位置,應了一聲。
“聽魏特助說你幹的不錯,好好工作。”
沈然又應了一聲,夏錫便點了點頭,走遠了。
果然還是沒有認出來啊,沈然想道,所以說啊,現在這樣才是最好的。
慶幸中夾雜失落大概就是這樣的感受了。
沈然回到家後,洗漱完躺在床上,也沒有其他的心思,就躺在床上發呆。
她漫無邊際的想著很多東西。
有那麼一會,她覺得當初的夏錫與現在的夏錫重合了。
當時的夏錫拒絕所有人的接近,現在的夏錫看起來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所以說啊,果然,單身這麼多年,不近女色的理由都是天下凡人皆配不上朕吧。
不過如果一開始遇見的就是現在這個,果然比當初那個小蘿蔔頭感覺可靠多了,當成哥哥的話會更沒有什麼落差感吧。
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沈然就慢慢沉入夢鄉。
夏錫回到老宅後,已經過了晚飯的點,但廚房裡依舊還熱著一份他的飯,且他一回來,傭人就沉默地端了上來,顯然晚歸已經是慣例了。
他吃完後正在擦嘴,管家在他的身後微微鞠躬,說道:“老爺請您去一趟書房。”
“嗯,謝謝李叔。”
他推開書房的門時,夏正清就立在那裡,看著逝去多年的妻子的遺照出神。
夏錫並沒有出聲。
夏正清雖然年紀大了,可是脊背依然立的很直,說話時雖然有時接不上氣,卻依然像年輕一樣斬釘截鐵,帶著毋庸置疑的感覺。
“你媽去的早,這些年是我對不住你。”話音裡難得出現了一絲嘆息和悔意,但是很快,又變回從前那樣的利落,“你年紀也不小了,不過我也不逼你,我知道,”他在這裡停頓了一下,轉而說:“但我依然希望你能夠考慮清楚,你畢竟還年輕。”
夏錫終於開口了:“我的決心同您是一樣的,當年我曾怨恨您對我這樣冷淡,但後來,後來我也遇見了對我一樣意義的人,我便能夠理解您,也希望您能夠理解我,我現在很好。”
臨出門前,夏錫還是補充了一句:“這些年我一直很感激您當年把她帶來我身邊,我一直覺得,這從不是遺憾,是最大的幸運。”
“我明白了,你去休息吧。”
夏錫回到房間後,準確地說,這是當年夏然的房間,這些年他一直住在這裡。
房間的牆上掛著一幅很大的照片,是他們當年的一張合照。
年幼的夏錫穿著小禮服已經很有氣勢了,他的頭微微歪向另外一邊,可臉上的笑意卻很明顯,旁邊是小女孩穿著公主裙,帶著一點婚紗的樣子,拉著夏錫的手臂。
這是他們當年唯一一張兩個人都帶著笑意的照片,因此被掛進了這個房間裡,其他的照片裡夏錫都是臭著一張臉。
這是這個房間唯一的改動,其他的都還保持著七年前的樣子。
夏錫輕車熟路找到了一個頭飾,是一頂小皇冠,正是照片中小女孩頭上戴的。
“今天公司進了一個新人,她有點像你,這種感覺很奇怪。”
“不過你放心,我只有你。”
他輕輕地吻了一下這個皇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