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沉穩的聲音傳出,“今入仙門,涅槃重生,俗世前塵已在十方真火中化盡,過往種種消散。日後爾需清心自持,同鳳族眾仙和睦相處。”
“是,陛下。”
少年神情恍惚地跪坐在地,聽著迎仙臺高鳴的鐘聲,心裡莫名突然空了下來。
他轉頭望著來時的那一片天幕,淡藍的天際依舊祥和安穩,可他卻總覺得自己好像把什麼東西弄丟了一般。
鳳族迎來萬年第一隻丹鳳後,又傳出一段佳話,原來這只飛升而來的鳳鳥,竟還是現任鳳族長史曾經在凡世留下的子嗣。
所謂因果緣由,大抵就是如斯奇妙。
鳳族如今人丁凋零,幾位長老商議後,便忙著給丹鳳定下了一樁親事,許的還是鳳族裡地位頗高的公主。
而這婚事要辦的前一天,九爪神龍仙君單槍匹馬闖進了鳳族,抓起雲旗就是一番質問。
“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應龍揪住他的衣領,神色猙獰道:“舊愛為了讓你成仙身死魂消,你卻轉身就新歡在懷?”
“我不知道仙君在說什麼,”雲旗神情淡漠,“我自問不曾有過舊愛,公主當然也談不上新歡。”
“好,很好!”應龍氣得發狂,抓起腰間的長劍就要砍他,卻被聞訊而來的鳳族眾人死死攔住,通報了天帝,幾番周轉才將這尊煞神請回了龍族。
鳳族的大婚如期進行,新人金童玉女,惹得眾仙紛紛豔羨。
松鼠精拿著一面銅鏡,面朝著那株停有桑梓殘魂的桃花道:“你等了一百多年,他卻早忘了你了,別等了。”
銅鏡裡,赫然是身穿大紅喜服的雲旗,站在恭賀的賓客之間敬酒,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
樹上花瓣停了一停,隨後慢慢,慢慢地枯萎了下來。
殘魂終於放下執念,消散成煙,松鼠精收回銅鏡,一抹臉變成了應龍模樣。
“裝成精怪守在你身邊這麼久,你還是愛上了別人,竟連個情劫都不願給我留些念想……”他看著神魂消散的方向,露出一個寂寥的笑來。
桃花精在凡間身死魂消,天帝的刑罰也相應結束,仙界百花盡數盛放,恭迎著這位遲遲回歸的女帝君。
喜宴正酣,外間桃花突然連片綻開,惹得一眾賓客都向外望去。
“是青帝回來了?”“是,就是那位女君……”
雲旗端著酒杯望向外面,突然一陣恍惚。
滿山的桃花,簡陋的小木屋,好像還有一個面目模糊的女子……
女子朝自己低眉淺笑,一舉一動都令他心顫不已。
他心裡驀地抽痛起來,舉杯的手不住顫抖,也顧不得這賓客雲雲的喜宴,慌張不安地跑就了出去。
她是誰……
我想知道她是誰……
他去了司命星君宮裡,瞧見了載錄自己前世今生的十世仙鏡,往事一幀幀一幕幕在鏡裡演了出來,終於喚醒了他腦海深處,被涅槃抹去的那些記憶。
可雲旗回了茶耕山,才知道一切都晚了。
整座山脈再沒有一絲一毫桑梓的氣息,有的只是穿樹而過的空蕩蕩的風聲。
他想起應龍那天的質問,急急忙忙回仙界,求應龍告訴自己桑梓的下落。
“她已經身死魂消了,你說她在哪?”應龍冷哼一聲,滿眼仇視道:“我什麼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