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就有人看不開。
第一次,西方佛家淨地的上空,染上層層不詳血光。
這是有人破了蓮華池,改了神仙命數。
天帝震怒,派數百天兵前往西方,將闖禍的青帝用捆仙鎖捉了回來。
淩霄殿下,桑梓半跪在地,渾身都是猙獰翻攪的傷口和疤痕,鮮血像是不知疲倦一般,還在從血口裡汩汩往外湧著。
她面色慘淡,嘴唇蒼白,褶皺的青衣上染著血汙,要不是被天兵扶著,根本連跪都跪不住。
天帝盯著她狼狽的樣子,沉沉質問道:“東方青帝,朕且問你,你可知自己犯下滔天罪過?”
桑梓喉間堵著鮮血,只能用氣聲極細微道:“桑梓……知罪。”
“不罰你不足以立規,若眾仙學你此舉,那我仙界豈不是要大亂難安?”天帝嚴整的聲音如珠碎玉,“來人,傳朕旨意……”
“不可,陛下不可啊!”
老君意識到他的舉動,忙阻攔道:“女君已然元神不穩,若此時作罰,怕是要對她仙體損害深重,望陛下慎行!”
“天規無情,”天帝眉眼不動,像是未聽見一般,仍漠然開口道:“傳朕旨意,青帝身居五方帝君高位而不能持重,罰將其打入凡塵輪回,受盡俗世七苦,待肉身魂消之日,才是可重回仙界之時。”
“設情業孽障直至死日,其身一日不死,一日不得跳脫凡情苦海。”
冷然的嗓音像符咒般在桑梓心中回蕩,她沉默著接受一切罪罰。
捆仙鎖一解,天雷便將桑梓神識擊散,消盡記憶,狠狠打入往生臺下,萬丈深淵之中。
再醒來,已是鬥轉星移,偷換了人間。
桑梓自記事起,就一直待在這座茶耕山上。
茶耕山鐘靈毓秀,是個遠離人煙,供妖物修行的靈氣寶地。
而桑梓,自封為這座山頭最厲害的大妖。
她之所以這樣認為,只是因為茶耕山種了滿山的桃花,而她又恰好是滿山桃花裡唯一有點道行的桃花精。
像其他滿山亂跑的松鼠精、狐貍精什麼的,那都是自己庇護下的一方子民。
山裡的日子總是很快,幾百年如一日飛逝而過,桑梓就這麼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待著,想起來的時候就打坐修煉,想不起來那就在山頭裡這坐坐那躺躺,即使這般懶散,卻也慢吞吞修成了一個實力不弱的千年精怪。
以前山裡那些千年精怪都心懷大志,要麼去人間入世修行,要麼閉關渴求飛升。
可桑梓卻覺得這些都索然無味,求仙問道帶給她的樂趣,在她眼裡還不如松鼠精給自己剝好的一盤香脆松子。
本以為雲卷雲舒,往後也大概就是這般閑雲野鶴,不鹹不淡地過了。
直到春水初生之時,有隻通體焦黑的小紅鳥,頭朝地栽在了她剛搭好的小木屋門前。
這鮮活的一切,似乎才慢慢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