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從桑梓院裡出來,便去了膳房準備領自己的午膳。
往日這個時辰桑府的奴僕都將膳房後院圍得水洩不通,人人等著搶著要吃口熱飯,今日院內卻一片安靜,讓十五不覺心裡一緊。
平日裡稍微交好的小廝見他來了,忙探出頭來,殷切道:“十五啊快進來,少爺剛剛特地吩咐給你留了碗熱湯!”
少年緩緩進了門,接過那碗湯,目光不經意掃過周圍幾個零星站著的打手。
其實他大可以不喝,以他的武功現在逃出桑府並不是什麼難事,但……
他仰頭將不知加了什麼的湯水一飲而盡,感到身上的力氣漸漸抽離。
他想知道,自己在小姐心裡,到底能有……多少位置。
桑梓坐在桌邊,漫不經心地用膳。
明明她已經決定,在等幾個月就能順理成章和雲旗在一起,可是看到少年受傷的目光,自己還是有些食不下咽。
那魔物曾說雲旗的心魔是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肯愛上他,怎麼會呢?她可是自始至終都對雲旗有意,倒是雲旗,不聲不響遠離了她四十餘年,還有了與鳳族公主不清不楚的傳言……
她放下碗筷,出神地望向窗外。
“小姐!小姐!”錦瑟狼狽地闖了進來,滿臉焦急道:“您快去後院看看吧!應少爺說要把十五給活活打死啊!”
“什麼?!”桑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急忙起身往外跑去。
這個時辰桑府的僕人都在前院忙碌,後院無人走動,只聽得棍棒一下一下狠狠打在皮肉上的鈍聲。
十五無力地被兩個打手按在長凳上,露出來的後背滿是紅痕和鮮血,應龍抓著一根木棍,惡狠狠又打了下去。
“你這狗東西,敢揹著本少爺去引誘小姐?!”應龍怒不可遏,一棍一棍下了狠勁,“就憑你還想帶我的小梓離開?她拿正眼看你嗎?!”
十五低垂著眼睫,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今天我非得把你這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活活打死不可!好教整個府裡的下人都記清楚自己做人的本分!”
應龍氣紅了眼,提起棍子又朝十五的膝蓋沉沉打去。
等桑梓氣喘籲籲趕到時,只聽得一陣清脆的骨頭碎裂聲,她氣得眼前一黑,極怒道:“表哥,你瘋了嗎?!”
應龍頓了頓,隨即更用力地朝他膝蓋下手,看那兇狠猙獰的模樣,是鐵了心要打廢十五。
“夠了!”桑梓沖上去推開那兩個打手,整個人撲倒十五身上,扭頭沖應龍道:“你要打死他先打死我好了!”
身下的十五一顫,艱難地轉過頭來,鳳眼幽深地注視著她。
應龍差點被氣笑了,“怎麼?你們倆這是要做一對亡命鴛鴦?!”
“我和他是清白的!”桑梓毫不畏懼地直直看向他,“表哥,你清楚我的為人,我怎麼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十五隻是偶爾來幫我養那隻紅嘴玉,我們根本沒有太多交集!你偏要這樣冤死他嗎?!”
“我可沒有讓他幫你養紅嘴玉!”應龍的語氣越來越危險,他冷笑了一聲,“這狗東西原來是打著這個幌子去接近你,真是……該死!”
桑梓瞪圓了眼睛,突然意識到大事不好,她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緩緩道:“不管是什麼由頭,我與他之間都是清清白白,表哥今日要打死他,是真的信不過小梓嗎?”
“小梓,這不關你的事。”應龍漠然地搖了搖頭,朝那兩個打手道:“把小姐帶回房間。”
那兩個壯漢本來不敢碰這矜貴清麗的小姐,聽到吩咐後立刻將桑梓扯了起來,拉著就要往院子外去。
“放手!”桑梓拼命掙紮著,卻始終掙不脫那兩人鐵箍般的力氣,她紅了眼睛大聲喊道:“表哥!你當真要讓我如此心寒?”
應龍沒有作聲,看著桑梓被帶出院子後,他才看向那個被打得不成人樣的十五。
後背的裂開的口子正汩汩往外冒著鮮血,左腿垂下來詭異地彎曲著,應該是斷得徹底。
他提起棍子又再少年右腿上補了一棍,接著冷冷道:“把他從後門帶出去,扔到西郊的亂葬崗裡。”
“是,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