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落水

蘇府後背有個小院子,院子旁是一個水池,水池裡養著好些五顏六色的魚兒,蘇老爺子偶爾也會到後院裡來觀看魚兒戲水,當然肯定是帶著蘇晚棠一起來的。

水池旁種植著一些葡萄,此時正值夏末初秋時節,葡萄架上掛滿了許多黑的綠的葡萄,遠遠瞧去好似一個個倒掛著的小燈塔,引人入勝。

“爹,你看,那些魚怎麼會每天都換衣服?”

蘇晚棠每每看著池水裡各種顏色的魚兒在水裡遊走的時候,她總感覺這些花花綠綠的魚兒每天都會穿著不同顏色的衣服。

這一日早上,蘇晚棠卻沒有去蘇老爺子書房唸書,因為杜先生昨晚多吃了些冷東西,染了風寒,因此今天只能在府上閒著。

“李媽媽,去後院裡摘些葡萄來嚐嚐鮮兒吧!順便待著蘇九兒去走走,散散心,想她一個女兒家每天關在屋裡唸書習字,也著實可憐的。”

府外,是一片明朗的天空,金燦燦的陽光傾瀉下來,將整個蘇府罩上了一層金色。

許氏從上房走了出來,她今天突然想起後院裡的葡萄來了,美麗的瓜子臉上,塗了淡淡的胭脂,更顯出成熟女人特有的韻味。

李媽媽提著竹籃子,牽著蘇晚棠,來到葡萄架旁。

李媽媽找來一根長竹竿,照著葡萄架上亮晶晶的葡萄一串串的往地下打。

蘇晚棠見著不斷被打落下來的葡萄串,自然也沒閒著,在葡萄架下來回奔跑,替李媽媽將一串串葡萄撿起來,放到竹籃裡。

不知怎的,蘇晚棠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站立不穩,踉蹌著往池水裡摔了下去。

“小姐!”

“小姐!”

“老爺子,夫人,不好了,小姐掉到池水去了!救命啊!……”

李媽媽嚇的魂都出了竅,大叫著,扔下竹竿,衣服也沒來得及脫,便跳入池中,幸而池水並不深,李媽媽沒多久便將落水的蘇晚棠救了上來。

聽到李媽媽的叫聲,蘇老爺子許氏忙從府裡奔了出來,兩個小少爺也跟著奔了出來,他們不知道尚年幼的妹妹發生了什麼。

“蘇九兒,你快醒醒,你不要嚇唬爹啊!”

看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蘇晚棠,蘇老爺子頓時失去了理智,撲到蘇晚棠身上,哭著喊著。

可蘇晚棠緊閉著雙眼,一點反應都沒有。

“都是你,好好的吃什麼葡萄?李媽媽來就算了,還要叫李媽媽帶著蘇九兒來,既然要帶蘇九兒來,你怎麼自己沒來,李媽媽一個人又要摘葡萄,又要照看蘇九兒,哪能看的過來……”

蘇老爺子聲淚俱下,抬起頭來,差點沒將許氏吃了去。

“老爺子,我哪知道蘇九兒會摔倒池水裡去……要知道這樣,我打死也不要李媽媽帶著蘇九兒來。”

許氏見蘇晚棠一直不醒人事,癱倒在老爺子身旁,哭的聲音都啞了,一遍遍撫摸著蘇晚棠冰涼的小臉蛋。

“老爺子,是奴婢沒照顧好小姐,老爺子夫人責罰奴婢吧!”

李媽媽早已哭成了淚人,跪倒在蘇晚棠旁,把頭都磕出了血來。

“李媽媽,都這個時候了,還說什麼責不責罰的,趕快救孩子要緊。”

劉媽媽倒是還沉著,趕著從府裡找了一套乾爽的衣服來,替蘇晚棠將溼透的衣衫換了下來。

“老爺夫人,小姐許是吃了水,將小姐吃進去的水倒出來,小姐就醒過來了。”

二少爺機靈,不知什麼時候將府上的王大夫喊了來。

王大夫命李媽媽找來一口過鍋子,把蘇晚棠小小的身子抱起,面朝下,小心放在鍋子上。

可蘇晚棠似乎並未吃著什麼水,只吐了幾口水後,便再無動靜,也不見醒轉。

一府上的人頓時亂成了一團,老爺子早已哭的肝腸寸斷,許氏也哭的兩隻眼睛都腫了。

李媽媽更是呼天搶地,狠不能一頭扎入池水裡,代替蘇晚棠。

迷糊中,蘇晚棠似乎來到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感覺有人將她吊了起來,然後嘴裡不受控制的吐出了一些琥珀色的東西,突然聽得旁人說:

“沒了,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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