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璟有理由相信,所有事物的初衷都是極其美好的,正如他當年一手創辦下醉仙樓一樣,原本只是一家快要歇菜的小飯館子,被王璟慧眼識中,在日後成了最繁華地帶的最繁華的酒樓,甚至帶動了那裡的一條美食街。
而王璟創辦醉仙樓那個美好初衷則是——他要賺錢。
被父皇趕出宮以後,其實相當於被趕出去,王璟知道上層社會的那些官員瞧不上他,而富商也只會攀附權貴,所以在那樣一個極其嚴苛的環境下,他將目光轉向了中低層階級們的喜好上,將那位主動請辭的範師傅請到了自家的酒樓,慢慢發展成了如今的規模。
哎呀,真是今時不同往日啊,那些個曾經瞧不起他王璟的高官富商們,也紛紛開始進出了醉仙樓,於是酒樓徹底囊括上至宰相下至平民的所有顧客,若說還有誰沒吃過醉仙樓的菜,恐怕只有他的父皇了。
今時不同往日,王璟始終相信,風水輪流轉,於是轉到了今日,他跟著淮宋站在了自家酒樓前。
王璟的眼前有些黑,後腦勺也不住地發疼,彷彿這夜的風兒再吹大些,他就能一頭栽倒在自家飯館子面前。
“淮大娘啊,這江南那麼多飯館子,一定要是這家麼。”王璟拽了拽她的衣角,有點氣短兒。
誰又能想到呢,他,醉仙樓的老闆,居然在某一日站在了自家酒樓前應聘跑堂的?
“你放心,我見過裡頭的大廚範師傅,咱們去找他的肯定能成。”望著身側小娘子一臉期待的模樣,王璟扯了扯嘴角,沒有再去阻攔。
過了一道石拱橋便來到了醉仙樓大門前,他當初特地選址在臨水畔,為了就是跟這裡的風景巧妙結合起來。
一進去,座無虛席地食客們高聲論談的喧囂不絕於耳,席間除卻客人們,還有來往的酒博士拎著酒壺飛快地穿梭於每桌之間,也有傳菜兒的走到樓梯口,將一連串的菜名悉數報出,也有挽著高高發髻的中年挽著袖子將燒好的菜給端來。
以前不覺得,王璟今兒個第一回 覺得自家飯館子不是一般的吵,吵得他想兩眼一閉就這麼躺地上的心兒都有了。
正廳堂是一座兩層高的建築,第一層最精妙的裝飾,該是一進來就看見的鳳求凰的戲珠玉雕,幾乎佔了整面前的一半,而從那鳳凰嘴裡流出來的瓊液一路順著滴進了池子裡。
沒錯,池子裡盛滿的皆是此處最有名的桃花釀,池邊的烏龜石像也是口吐細流,食客們拾起地上的酒杯便可暢飲。
古有酒池肉林,而今他王璟將其搬來了江南。
以酒池為中心,兩旁設有爬到二樓的樓梯,與之相對,遙遙呼應。
“二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咱們醉仙樓今兒個滿座了,還請二位先在外邊等候,到時候啊按這牌子上的順序叫您。”
酒博士阿三方將腰間的木牌掏出,頭一歪,盯著淮宋身側的那位男子注視了良久。
王璟故作咳嗽幾聲,將臉蛋別扭地給轉了過去,恰逢淮宋搶在他跟前,將阿三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
“請問後廚朝哪邊走,我們不是來吃飯的,是來找範大廚的。”
阿三很是不解地撓了撓頭,上頭雕花樓梯上便走下來一人。
玉樹臨風中帶點文質彬彬的氣度,溫文爾雅的目光裡又帶有些堅毅,一度看的讓淮宋懷疑是不是醉仙樓老闆本尊。
也不過是老闆離開的兩日,張子良原先還以為自己作為賬房先生兼半個管事的,老闆一走,醉仙樓的人氣自然不減,而他也理應擔任起這重擔子,未曾不過兩日,他算是體會到老闆的艱辛了。
由於臨走前交代過,張子良清楚老闆來江南是為了尋一人,不知個中原因,總之走時,老闆一身襤褸,宣佈日後誰見了他都得裝不認識。
看著王璟那急得要死的模樣,張子良忍住不笑,對淮宋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