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宋跟著母親顧盼身邊學做菜時,在初期能夠勉強學得一道新菜時,總會拿這道菜去跟母親做的比,結果往往是在味道上相差過多,她也為此懊惱過很長時間,明明在做法和食材的選擇上如出一轍,自己也極其耐心地去烹製,卻為何味道總是相差這麼大。
直到有一日母親帶著她去村裡一戶人家吃便飯,那家的婦人端上來一碗普普通通的獅子頭,沒有蟹粉,只是一隻白瓷碗裡用青菜和肉團子燉的家常菜,淮宋就著一碗白米飯連吃了三個獅子頭。
肉香彌漫的獅子頭配合熱氣騰騰的白米飯,吃到連碗裡的一粒米都盡數送進嘴裡,放下筷子,飽腹的暖意和高興頓時油然而生,因而那頓飯也成為淮宋做菜瓶頸時期的一個轉折點。
飯後母親帶著她準備離開,淮宋愣是重新回到了那戶人家的廚房裡,那婦人正在洗碗。
“淮宋啊,聽說你最近跟你娘學做菜了,這是好事啊,你娘手藝那麼好,將來你要是繼承了,一定也和你娘一樣厲害的。”
婦人放下手中的活計,抬起手臂擦了擦額前的汗。
“可是你跟我說什麼獅子頭的秘方,淮宋,大嬸可真沒有什麼秘方,這獅子頭我家孩子們喜歡吃,幾乎每週都要做上一兩頓,食材也不是最新鮮,咱們家這種水平,哪能吃得起上等的豬肉,都是撿別人不要的,剩下的做的,真沒什麼秘方。”
“那,為什麼這麼好吃呢。味道跟我孃的很像,但是感覺大嬸的獅子頭更好吃呢,感覺根本就不需要其他菜,一碗米飯配上獅子頭就可以吃得幹幹淨淨。”
淮宋繞到了大嬸跟前,纏問道:“大嬸,不會真的有什麼秘方不肯告訴我吧?”
大嬸無奈地笑,搖頭:“淮宋啊,你有這個閑工夫不如幫大嬸洗碗?”
“那洗了碗大嬸就可以告訴我對吧?”
“對吧?”
“對吧?大嬸?”
拗不過淮宋的央求,婦人只是一個勁地搖頭:“這道菜我做了已經快有二十年了,嫁到這家來,每天都會洗米煮飯做菜,這些菜怎麼做我還不清楚嗎,哪裡有什麼秘方,淮宋,只是大嬸做慣了做熟練了而已。大嬸雖然沒有你娘那手藝,可你出去瞅瞅外頭人家的妻子,誰不是日日為家人做飯,幾乎都有自己的拿手菜,有自家孩子喜歡吃的菜呢。”
“大嬸,已經燒了二十年的菜了嗎?”那一瞬的淮宋,忽然明白為何自己這些日子再怎麼烹製,菜餚的味道始終不如母親,她一昧地去模仿借鑒的母親的做法,也想著在味道上和母親的接近,卻忘了模仿到的終究不是自己的。
這雙手應該烹製的,應該是屬於自己的菜餚,有著屬於自己味道的菜品。
在拋去過往的成見以後,淮宋不光跟著母親後頭學做菜,往往哪戶人家辦宴,她都會跟著那裡的廚子後頭幫忙燒菜,久而久之,過了一段時間,母親便主動將淮宋叫到了自家廚房裡。
“這是江南一品的芙蓉千層糕和翡翠燒賣,我特地叫你爹從城裡帶回來的,都快涼了,趕緊吃吃看。”
淮宋自然知道這小小的幾個糕點是何等的高價和珍貴。
“娘……這很貴的。”淮宋心疼錢。
“所以趁還沒涼趕緊吃。”說著,母親親手將食物喂給了淮宋,“嘗出什麼味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