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跑!灼華!你給我站住!”紅色的迴廊下,雕欄玉環,鳥籠燈籠,一個已經二八的少年追著一個小丫頭到處跑。
灼華穿著一身紅色的襖裙,手裡提著一隻青色的緞面長靴。她轉頭,對著那個人跳腳少年“嘿嘿”笑了兩聲,繼續往前跑。
“臭丫頭!你還笑,你給我站住!”諸葛軒氣憤,又加快速度追,眼看就要抓住諸葛長君。可那丫頭居然突然頓住腳步,一抬手就將手中的靴子給丟了出去,然後轉身朝著諸葛軒跑來的方向又跑了回去。
“你!”諸葛軒愣在了原地,不知道是該去追諸葛長君,還是去撿自己的靴子。當他終於回神,諸葛長君早已經跑遠。
諸葛燁下朝回來,剛進相府的門,就被一個紅色的小東西撲住:“爹爹!”
諸葛長君抱著諸葛燁的大腿,隔著朝服在他的腿上曾來蹭去。從愛妻離世,小女兒諸葛長君就成了諸葛燁對愛妻最大的念想,所以在丞府,除了相爺之外,就是這五歲多的三小姐最大。
不過好在諸葛長君並沒有養成嬌慣任性的脾氣,除了肚子裡壞水太多,其他的毛病也沒有了。諸葛燁想到這裡,眉頭一鬆,俯身將長君抱了起來:“灼華,今天又欺負誰了?你大哥,還是你二哥?別人家都是大的欺負小的,就到你這兒,天天受欺負的是你哥哥!”
“誰欺負他們了!爹爹冤枉灼華,灼華要罰爹爹!”諸葛長君說著,一雙大眼睛一蹬伸手就在諸葛燁的鬍子上抓了一把。
“你看看你,都欺負到爹的頭上了!”諸葛燁說著,伸出手指在長君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父女嬉笑之間,已經到了書房門口,丫頭夜鶯正守在門口:“相爺,大少爺正在裡面等著。”
諸葛燁點頭,將諸葛長君放到了地上:“爹爹要去談正事了,你自己玩去吧。”
“爹爹,又有政事啊?為什麼皇上不做讓爹爹做啊!”諸葛長君有些不開心,小嘴立刻就撅了起來。夜鶯是個十分有眼色的丫頭,立刻過來拉住了長君的一隻手:“小姐,咱們走把。”
諸葛長君不再說話,只是一點頭,就順從的跟著離開。穿過書香閣的庭院,諸葛長君甩開夜鶯的手:“你少碰我,這裡爹爹看不到,你不用假惺惺的。”
諸葛長君說完,就快速的跑開了。夜鶯沒有慌張的追上去,更沒有多解釋什麼,只是站在原地微皺褶柳眉。隨後嗤笑一聲,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又懂些什麼呢?
諸葛長君一路跑到了蘭亭閣。這是之前丞相夫人住的地方,從夫人離世,諸葛燁就把這個庭院給封了。除了每逢過節讓人進去打掃,這裡變成了禁地。不過一把大鎖鎖不住所有人。諸葛長君熟門熟路的跑到圍牆角落裡。
那裡有一口巨大的水缸,本來是灌水備用,預防失火的,但這個院子被封了之後,這口水缸也漸漸幹了,這正好便宜了諸葛長君,她爬到缸沿上,扶著牆慢慢站起來,然後扒住牆頭,就翻了過去。
剛落地,身後就傳來了叫囂之聲,“我就知道你會來這兒!灼華!看我不卸了你的胳膊!”
聞言轉頭,就對上了自家二哥那張氣到扭曲的臉。諸葛長君沒躲,“哦”了一聲,就十分順從的將自己的兩條胳膊伸到了他面前。
諸葛軒一愣,這小家夥一旦順從,那和直接告訴別人她生氣了沒什麼區別。
“又碰到夜鶯了?”諸葛軒伸手揉了揉長君的腦袋,眼前這個只到自己肚子的小丫頭腦袋裡總是裝很多東西:“灼華,你怎麼就能確定娘死和夜鶯有關?你連孃的面都沒見過。”
諸葛長君撇嘴:“夜鶯之前是娘親的貼身丫頭,而且你、大哥、爹爹都告訴我之前娘親在懷我之前身體很好的。”
“就因為這樣?”諸葛軒挑眉,“女子懷孕後有體虛,或者最後難産而亡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當然不是!”諸葛長君捶了諸葛軒一下,“跟我來!”
兩個人轉到蘭亭閣的正院。這是丞相夫人的臥房所在,也是五年多之前諸葛長君出生的地方。諸葛長君沒有理會正房,而是拉著諸葛軒到了旁邊的一間耳房裡。諸葛長君走到房間的櫃子前,將櫃門開啟,讓諸葛軒看。
“這是之前夜鶯的屋子。”諸葛軒看到櫃子中間一層已經落了灰的十來個藥瓶,皺起眉,雙唇微張甚是驚詫。夜鶯是丞相夫人的貼身丫頭,一個人住一間屋子不用同其他下人擠,所以她的房間一般不會有人進來。後來這地方被封了,這裡有什麼,更不可能被人知曉。
諸葛軒拿起一瓶藥,拔開瓶塞,聞了聞味道,又倒出來一點藥粉在手心上,細細端詳,“這是……玉消粉?”他看向諸葛長君、長君搖搖頭,她只是發現了這些東西覺得不對勁,不代表自己就知道這是什麼呀!諸葛軒也覺得可笑,自己居然和一個小了自己十歲的丫頭討論藥品。不過諸葛軒現在是一點也笑不出來,放下物什,蹲身與長君齊高,雙手按在長君的肩上,問道:“灼華,你什麼時候發現這些的?有告訴過誰?”
諸葛長君眨巴眨巴眼睛,似在回想:“還有大雁的時候發現的,現在只有二哥和灼華知道。”
諸葛軒點頭,父親丞相和大哥都沒有自己這麼閑,天天和長君在一起,所以應當也看不出長君對夜鶯的敵意,再加上長君掩飾的很好……
諸葛長君乖巧點頭,她年級小不代表她什麼都不懂。
“來,咱們先出去,這件事太大,是家醜,別讓外人知道,要從長計議。”諸葛軒說著,就拉著諸葛長君急匆匆的回到角落,又從牆上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