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昱琰微微抿唇，不得不承認，這句話幾乎把他心裡僅存的怒氣熄滅了。
“她們總是找你茬？”
細碎的光暈籠在他的臉上，無法看清表情，言辭卻輕緩了幾分。
“也不是，就今天突然來找麻煩。”步妍溪不由嘟囔道，“不知道怎麼就招惹到她們了。”
“嘖，你以前不是挺能說會道？怎麼現在淪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了？”
任人欺凌？！
步妍溪頓時無語。
聽聽，這還是人話嘛！
果然剛才的什麼謫仙下凡、臉紅心跳全是錯覺。
這個毒舌嘴欠又惡劣的男生真是一點都沒變呢！
所以自己到底是為什麼想見他啊？
她咬了咬牙，剛想反唇相譏，三記禮貌的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
轉過頭，倚時寒就站在門口，動作優雅地摘下了鴨舌帽，“沒打擾到你們吧？”
女生溜到嘴邊的話語滑了下去，下意識地看向窗邊的人。
明昱琰不由微微挑眉，“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她。”倚時寒說著，走到她的床邊，溫聲問道，“你的腳怎麼樣了？”
注意到他眼底的愧疚，步妍溪搖了搖頭，“沒事，冷敷一下就好了。”
“對不起，我……”倚時寒有所躊躇地緩了緩，歉意地凝視著她，“我不知道他們還會找你的麻煩，你……”
“還？”同樣走近的男生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語裡的漏洞，“這不是第一次？”
“嗯。”倚時寒把開學那天的遭遇詳細敘述了一遍，末了，補上一句，“當時我離得有點遠，沒把握他的箭到底是不是衝著人去的，所以出了手，現在想想，他們倆就是在那時惦記上她的。”
雖然心裡早有猜測，聽到他說出來，步妍溪依然有些憤憤不平，“我都這麼低調了他們還想怎麼樣，還讓不讓人好好讀書了。”
她的眉眼氤氳著幾縷不滿與不安。
明昱琰定定地望了她片刻，轉向了另一個男生，“時寒。”
“我記得你以前最嫉惡如仇，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只懂退讓，不敢反抗的懦夫？”
緩緩的言語流淌在空氣裡，一字一字地壓在他的心上。
彷彿一瞬間想到了某些悽入肝脾的回憶，他的手下意識地抬起，似乎想做些什麼，卻又轉瞬強迫自己放下。
“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輕鬆地說了一句，然後笑了笑，“既然人沒事，我就放心了，晚點還有Wharton的面試，先走了。”
走廊裡有裝飾水榭涓涓流下的水聲，嘩嘩，嘩嘩……在清冷的入夜時分，有某些藏匿的情緒霎時分崩離析。
——你以前最嫉惡如仇，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只懂退讓，不敢反抗的懦夫？
倚時寒突然有點喘不過氣來，停下腳步，摸向藏在衣領裡的某條項鍊，而後緊緊地揪住。
他眼裡閃過種種複雜而敏感的情緒，最終歸於沉寂，閃著點點深不見底的寒意。
只要再忍耐一些時日就好。
他這麼默默地勸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