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如同驚醒的睡獅,不願再次沉睡。
忽然,街角處走來一名少年,吸引了老爺子的目光。
少年踏得雨水飛濺,眨眼的功夫已經來到他面前,不足一丈之距。
伏天而降的雨水傾盆落下,彙聚到少年頭頂時,像似害怕,絲毫不能壞他衣裝。
老爺子沒有表現出驚愕的神情,他僅僅往後巷左側一指,道:“後三。”
少年微微點頭,不做半分猶豫,遂走。
老爺子隻手遙問:“多久?”
“不過今夜!”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細雨中,灰濛濛的天空下,老爺子喃喃重複著少年的回話。
“不過今夜……不過今夜……”
☆
兩個時辰前,宋某人大發脾氣,出得門去。先進老客巷尋人未果,後在淑孃家門前盤桓許久,至此已是日落黃昏,昏得落湯小雞。
心知理虧氣壯,便打算早些回家,向趙晴語負荊請罪,該會得到原諒。誰知突降大雨,將他送進了街邊樓館。
樓館門前等雨的人不少,裝扮服飾各異,無論是肩挑背扛者,亦或是自顧瀟灑人,如今都已是狼狽不堪,拍打著衣衫上的雨水。
“真是倒黴!剛在外城還是小毛毛雨,誰曉得一過了朱雀門,進了內城,就成了瓢潑大雨……哎……”
“是極。某今日也不曾帶傘,辱沒了斯文。”
“一看二位就不是京城人。你們是不知道,咱們這內外城可是有大區別的。”
“這位兄臺所言有理。咱汴京城可是有四條河穿城而過,五丈河、金水河、蔡河這三條都還好說,要說就說這汴河……”說話之人像似說書人打扮,一方小烏帽下嬉笑的面龐。饒是宋文豐這般見多識廣之人,也被他吸引去了注意。
只聽說書人再道:“河有南北,城有內外。汴河之南多在外城,汴河之北多在內城也。南岸晴空萬裡,北岸瓢潑大雨,乃是常事,反之亦然。要問為何,且聽老夫分解……”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身披金甲的天神,手拿盤古開天斧……”
“一刀揮下……”
宋文豐同眾人一塊兒聽得入神,直到被樓館掌櫃出言打斷。
“誒、誒……我說你們這些老爺們,躲雨便躲雨好了,將我家店口堵住是甚道理啊?還讓不讓人做生意了!”
說話的是一名婦人,初春的季節裡穿的不多,薄紗裹身,帶著一絲甜膩的幽香。宋文豐透過人群向後看了一眼,暗道:怪不得一直聞著香氣,原來是青樓。
抬頭見“飄香院”三個大字,心中說不出的詭異。
“感覺不太好,要是讓趙晴語知道……知道我出門後來了青樓,豈不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不行!不行!要趕快換個店門躲雨!”
事與願違,人群自動的向外靠攏,留給店家一條進客的門路。
好巧不巧,宋某人落在了大門中央,孤伶伶的。
可以看見,他嘴角的輕微抽搐,抖動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