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貞觀承諾返回的時辰過去後,洛西園又焦灼地等了三個時辰,天已將暮時,顧貞觀終於託著鮮血淋漓的右臂回來了。
洛西園看了一眼他手臂的傷,心中難過,忙尋翠竹找了傷藥和乾淨的綁帶,替他重新傷藥包紮。
洛西園扶著他的手臂,纏好最後一道布,眉間深蹙了幾分:“可是遇上了什麼麻煩?”
顧貞觀見她愁眉深鎖,不忍告知她真相,只急急催道:“洛姑娘可否快點兒包紮,我好替你朋友解毒。”
顧貞觀一回來,翠竹就嘰嘰喳喳將從自己這裡知道的訊息全都告訴了他。
洛西園知他是為轉移自己注意力,不想讓自己知道此次為了白木頭回家族盜藥惹上了什麼樣的麻煩。
其實顧貞觀不說,她也是能從那再度受上的右臂處大約猜到了是個不小的麻煩。
在翠竹的服侍下,顧貞觀草草吃了些湯水,便進房去替白木頭解毒,期間會耗時較長,所以囑咐洛西園先去睡了,待白木頭醒來後再叫她過來。
洛西園心中不願,卻也知道自己留下來也是徒勞無功,便回了翠竹為她安排的臥房。
她躺在床上,枕著疊在一處的錦緞被子,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一遍遍回想起今天的情形,想知道這突如其來的麻煩,究竟問題是出在哪裡。
白木頭一向淡泊無爭,他的死對頭都被他殺了,世上其餘人與他都沒有絲毫交集,但是昨夜風波樓裡,何以會被人陷害呢?
她亦是初到姑蘇,皇帝的人應該也不會如此迅速地追到這裡。
風波樓的老鴇說,昨夜死了兩個人,一個是綠蕊,那另一個人會是誰?
就算是綠蕊和自己悄悄說的那些話被風波樓的人知曉了,那也應該首先擊殺自己才對,怎會言之鑿鑿地說白木頭是殺人兇手?
況且,按照顧貞觀的推測,下毒之人,在他們進入風波樓不久後就已經有所動作了,若是在綠蕊之言被發現後下毒,他們毒性也不會發作的如此之快。
難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經被清廷的人發覺了,所以紛紛派人前來刺殺她。
所謂“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倘或自己真是那大明皇室之後,那就是少帝康熙最大的敵人了。
帝王之心,遠不是那無賴少年火華可比擬的。
洛西園微嘆一聲,坐了起來。
她偷溜進顧貞觀房間,拿了一套他的衣服出來換上。雖大了許多,衣袖褲腿捲一捲,也勉強能穿了。
顧貞觀的房間是落了鎖的,屋子裡黑燈瞎火。
白日裡,翠竹帶著她逛遍了大宅子裡的角角落落,卻唯獨沒有帶她進這個房間。
她出來時,一不小心打翻了案桌上的物件。
匆忙間拾掇起來時,發現打翻的地方除了筆墨紙硯,還有一卷長畫,光線太暗,洛西園始終沒有看清楚。
……
今夜的姑蘇街頭就冷清了許多,夜風蕭瑟中,一個少年身影出現在衙門門口。
提燈舉目,衙門口的石柱子上,貼著她和白木頭的通緝畫像。
通緝文中,直指她與白木頭就是殺害風波樓名妓和一名酒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