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認死理。
木頭曾對洛西園言,自小被一高人養在深山,一年內偶爾帶下山“歷劫”數次。所謂歷劫,便是找與本門理念相悖的門派決鬥。是以,久而久之,木頭的三觀認知便和常人不太一樣。
再譬如……
洛西園始終覺得,一個見第一面就死活要收自己為徒的人,帶在身邊可能會壞事……
第二日傍晚,洛西園照例帶著眼瞎但好看的“大哥”和機靈可愛又滿身驚人技藝的獼猴,出街賣藝求打賞。結束時,依然賺了個盆滿缽滿,二人一猴十分欣慰地往客棧裡走。
白衣木頭忽然停住了腳步,臉色沉靜下來。
“怎麼了?”洛西園拿手在他眼前招魂般揮了揮。
木頭伸手,抓住她的手掌,嚴肅道:“有人跟蹤你。”
洛西園驚的四下張望了一番,果然發現對街有個人影在朝她這個方向探頭探腦。
“何方毛賊在那裡窺視?!”
洛西園大喝一聲,隨即從木頭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掌,縱身躍至對街。
豈料那“毛賊”倒是個膽大的,一見洛西園逼至眼前,不僅不逃,反往她面前撲了過去。
“師父!!!”
那“毛賊”聲淚俱下。
欲待動手的洛西園,恰看清了對面來人面容,當即喜不自勝,一把抱住他,嚶嚶哭了起來。
白衣木頭看著本欲相鬥的兩人忽而相擁在一處,又哭又笑,心中大惑不解。
他走過去,用力抱在一處的兩人強行分開。
獼猴小桃也跟在他身後,衝那抱過洛西園的人齜牙咧嘴、狂噴口水……
洛西園抹了抹眼淚,朝木頭揮了揮手,笑道:“不礙事,這是我徒弟東庭。”
說完,也不管木頭反應如何,便勾著來人東庭的肩膀,邊笑邊往客棧裡走。
“東庭,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納蘭的人送你出的京城?”
東庭含淚點了點頭,哽咽道:“是啊,納蘭公子的人品真真是霽月風光,據他眼前隨行小廝說,皇上曾百般逼問他師父的下落和關聯人等,納蘭公子拼著被皇上申斥被家裡責罰,就是咬緊牙關一個字風聲都沒有露。”
“待皇上怒氣消了,納蘭家也不怎麼拘著他了,公子便安排人將我送出了京城。公子還說,師父此番行動,急需要信得過的自己人跟著,所以給了我十五名親衛來尋師父。我知道師父是意圖南下,花了些時日找到師父沿途留下的本門暗記,這才終於追到了姑蘇。”
東庭抹了一把眼淚,繼續道:“我昨日帶人在姑蘇城尋了幾遭,也沒發現師父蹤影。後來,聽人說昨日城南有個少年帶著猴子雜耍賣藝好生了得,我心裡就存了疑,今日傍晚便去城南守著,誰成想等了許久都沒見到人影,我再幾番打聽,才知曉你們今日是在城北賣藝,可待我趕到時,你們都已經離開了。我在城北一帶找了幾條街,終於發現了一個人的身影酷似師父,所以便一路跟了過來……”
洛西園點頭嘆道:“納蘭大哥自然是個好的,只是他這般仗義……一來,我無以為報,二來,真恐他因此受了牽連。”
東庭笑道:“師父放心好了,納蘭公子天生貴胄,又吉人有天相,自然不會有什麼不好。”
洛西園心中卻不以為然,以她對皇帝的瞭解,納蘭此番沒有招致麻煩,他日也必定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只用做個富貴溫柔公子了。不過東庭能平安回到她身邊,她心中甚為歡喜,故而打算揭過不提。
她使勁一拍東庭肩膀,笑道:“數月不見,竟長高了這許多!傷好透了沒有?可落下什麼病根子?”
東庭忙活動起周身筋骨,笑的愈發燦爛:“師父你看,我這次是不是強壯了許多,可以跟著您習武了罷?”
洛西園甚是滿意,稱讚道:“我這位納蘭大哥,果然財大氣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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