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梅花酒入口甘甜,有點像果汁,有一股獨特的花香味,又帶著凜冽的酒香,餘味無窮,確實很好喝,不愧是顧冬說的前朝貢酒。
盛初時享受地眯起眼睛,哼笑了一聲:“大哥你這個朋友還挺夠味的,這麼好的東西也拿來跟你分享。”
“你喜歡我多問他要些,但是不能貪杯。”
“好嘛。”
盛長青盯著盛初時的杯子,在他伸手想去倒第二杯酒的時候直接把杯子沒收了:“別喝了,一大清早的,別又喝醉了。”
“哪有那麼容易喝醉,我酒量很好的。”
“不行。”
盛初時爭辯了幾句,盛長青態度堅決,他只能放棄。
時間還早,盛初時問盛長青要不要回去,盛長青看了一眼窗外:“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去廟裡上柱香吧。”
“上香?”
“嗯,多拜拜菩薩總沒壞處。”
這附近就有一座很大的寺廟,是有近千年歷史的古剎,前頭幾朝一直都是皇家寺廟,香火鼎盛。盛初時第一次來,看到坐落在半山腰上那莊嚴宏偉的建築群時也忍不住發出驚嘆,確實比之前他們在粵省去過的那間山中小廟要氣派得多了。新年的第一天,即使下著大雪也阻擋不了信眾的熱情,到處都是人。
盛長青去點香的時候盛初時無聊地在一旁研究面前那一整面的的功德牆,很快他就在上面找到了盛長青的名字,刻在十分靠前的位置,即使沒有寫明金額,想必也不會少,盛初時默默看著那三個字,輕抿了一下唇,盛長青過來將點好的香遞給他:“進去上香吧。”
“你什麼時候給廟裡捐的錢?你以前不信這個的吧?”
“你回來以後,”盛長青語氣淡淡,“走吧。”
盛初時心情複雜,又莫名地有些難受,沒有再問,跟著盛長青進了寺廟裡面去。他依舊選擇的去偏殿上香,盛長青沒有強求,虔誠地給菩薩磕完頭上了香,有小和尚過來請他們去後殿。
走過兩進門到了普通香客止步的寺廟後院便清靜了許多,院子裡一片沉寂,唯有穿堂而過的蕭瑟寒風捲起雪地上的片片枯葉,盛初時不自覺地放輕腳步。
他想問盛長青來這裡做什麼,卻見他似乎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猶豫之後還是沒有問出口,安靜跟著盛長青一路往後面走。
後殿裡,看不出歲數的老和尚心無旁騖地閉著眼睛誦著經,殿中點滿了一盞一盞的長明燈,跳動的火苗,是生機的象徵。他們走進去,在一旁的蒲團上坐下,誰都沒有出聲,盛初時下意識地偏頭看了盛長青一眼,他依舊神情淡淡,卻又似乎格外認真。盛初時壓下心中疑慮,勉強自己靜下心來,在老和尚的誦經聲中,心底的那一點焦慮漸漸散去。
彷彿過了許久,又似乎只是很短暫的一個瞬間,盛初時從忘我的心緒中抽離,發現老和尚已經停下了誦經,正在和盛長青低聲說話,似乎是察覺到了盛初時在看他們,老和尚的目光轉過來落在盛初時的臉上,片刻後,他沖盛長青點了點頭,盛長青與他道謝,十分感激。
從殿裡出來,盛初時問盛長青與老和尚說了什麼,盛長青抬手撫了一下他的面頰,輕聲道:“沒什麼,讓師傅看看你,他說你現在這樣是你的造化,既來之則安之,不用想太多,跟平常人一樣就行了。”
盛初時微怔:“你之前說問過人……就是問的這裡的人嗎?”
“嗯。”他比盛初時更不安,盛初時大大咧咧並沒有想過他莫名其妙還魂到了莊晏身上會不會某一天又魂飛魄散了,盛長青想的比他多,擔心的自然也更多,總得找人問個清楚。
好在,老和尚說,這是盛初時的緣,不是孽。
他們說著話,剛才領他們進來的小和尚過來跟盛長青道謝,他今天又給寺廟捐了一筆不菲的香火錢。
“您點的長明燈一直燒得很旺盛,師傅每天都會來誦經,您請放心。”
“謝謝,有勞了。”
聽到盛長青和小和尚的對話,盛初時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滿是燈火的殿內,他輕咬住唇,在小和尚離開後小聲問盛長青:“長明燈……也是為我點的嗎?”
“求個心安。”
盛初時心頭一酸,低下頭攥住了盛長青的手,帶著一絲哽咽的聲音道:“謝謝,哥,謝謝你……”
盛長青愣了愣,明明只差了一個字,他卻能感覺出這一句稱呼裡包含的千言萬語。
許久之後,他抬起手,輕輕擁住了盛初時的肩膀,溫聲道:“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