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一望無際的黑暗。
深灰色的眼眸,蒼白色的膚色,毫無生機般地烙印在少年的身體上。他的身上看不出一絲血色,眼眸充滿著絕望。對他來說,絕望或許就是希望。
他正在沉淪,或者,他已經沉淪。於這萬丈黑暗中。
黑與白竟交合地如此完美無暇,深邃的黑中毫無聲息,或者是,有著無數冷漠的眼神和斥責的話語,如狂風一般肆虐著,無情地刮過少年的身體。他宛如這片夜空中唯一一顆發著微弱光芒的星,而他發出的白光又如此配合著這黑暗。
忽然,黑暗破開,射進一束光芒,照在少年呆滯的臉龐上。
......
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簾,窗外的陽光傾灑在房間裡,充盈在房間的每個角落。
睡眼朦朧的少年翻了一下身,使得他不去面對那束陽光。
陽光散發的溫暖,卻如熾熱般令他十分難受。
“把窗簾關上啊!不是說了我睡覺的時候不要開啟窗簾嗎?!”
少年近乎嘶吼般的話,回響在房間裡,得到的卻是落針可聞的寂靜。
片刻後,少年似是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終於還是下了床。
“煩死了。”
他鞋也不穿,徑直走到窗前,一把抓著窗簾狠狠一扯,扯出一陣嘶啞的摩擦聲,但陽光也終於被拒之窗外。
“該死的陽光,可恨的陽光。”
他抱怨著,走到了廚房,開啟冰箱,一股寒氣飄來。對他來說,冰寒並不是一個敵對的存在,恰恰相反,它驅散了他身上來自陽光的“炎熱”。他拿起一瓶昨晚喝剩的牛奶,大口大口地灌了起來。
桌子上,留著一封白色的紙條,不用想也知道這便是家裡沒人回應他的原因。至於他那些所謂的“家人”要去哪,去多久這類問題,他根本不關注,對他來說,他需要的正是這死寂般的安靜。
他順手抓起那張紙條,右手不停地揉搓,抓皺,等到紙條終於變成廢紙團時,他才把它拋向角落的垃圾桶。
沒有酗酒老爸的醉罵,沒有父母爭執的對打,多好。
無意間,他留意到身旁的一面全身鏡,鏡子裡倒映著他。蒼白地幾乎沒有血色的面板,一雙黑色的眼睛無神地在現實與鏡子中對視,彷彿都看到了彼此的絕望。
一股感覺轉瞬即逝,他似乎受到了什麼吸引,抬手去觸碰鏡面,而他的手,竟然穿過了鏡子,鏡面如水面般泛起了一層層漣漪。
少年驚訝地睜大了雙眼,他被眼前這一變化呆住了。
鏡子裡面,他的右手似乎觸碰到了什麼,來自掌心的一陣溫暖令他全身一顫,他下意識地拉回右手,從鏡子裡拉出一名昏迷的少女。
少女的雙手都握著他的右手,雙眼閉著,似乎在睡覺。她的頭發是粉色的,很長,但是是那種披散開來的發型,她的臉十分精緻,宛如精心雕琢過的瓷娃娃的臉,卻又沒有娃娃凝固的那種詭異。她穿著一件公主盛裝般的衣服,怎麼看都不是正常的服裝。
少女無力地癱倒在他的身上,撲面而來的香氣讓他頭腦一昏。
如此陌生的臉龐,卻讓他看著十分熟悉。
“喂!喂?你...你是誰啊?喂?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