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裡清水沸騰,但裡面卻什麼東西也沒有,一萬五千多人,每天能吃下一座小山,戰馬在被困的第二天就吃了個幹淨,鍋裡的骨頭,味兒早就燉沒了。
此時,無數清兵擠在河灘上,目光呆滯,神情萎靡,眼中漸漸失去了希望,幾名八旗兵,將收集來的皮靴、革帶、皮鞭,弓袋,統統倒入鍋中,然後將從河灘上收集的野菜和雜草也倒入其中。
清軍真是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燃燒的火光下,一雙雙貪婪的眼睛,注視著冒著蒸汽的大鍋,如果不是軍紀,他們早就一擁而上了。
河灘上的一塊青石上,譚泰與張存仁坐在一起。
“大將軍,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今天已經有綠營兵逃到明營投降,沒有糧食,明天逃跑的人可能更多,用不了幾天,不用王逆攻打,大軍就得鳥作獸散。”
“沒有辦法再找點吃的嗎?”
“這一頓過後,恐怕就只有吃人了。”
譚泰打了個激靈,真要吃人,那綠營兵肯定立刻嘩變,“張總督有什麼想法?”
“大將軍,現在這萬餘綠營,肯定帶不走了,福建已經沒有能夠救我們的人馬,與其耗在這裡,與大軍一起覆滅,不如今夜突圍。”
“沒有浮橋,本帥插翅也飛不過江啊~”
張存仁小聲道:“這些天為了搭設浮橋,雖然沒有成功,但木筏子到是留下了不少,大將軍和八旗將士,可以乘木筏突圍。”
“木筏能帶多少人過江?”譚泰皺眉問道。
如果能夠帶幾千人,張存仁就不會小聲說了,果然他看了眼四周,然後靠近譚泰耳邊說道:“兩百人,應該沒有問題。”
“那就直能帶黃甲滿洲,連紅甲蒙古都不能帶了。”
“這也沒有辦法,木筏子只能帶那麼多人,如果讓紅甲蒙古和綠營知道,那結果肯定是誰都走不了。”
“連田雄和馬得功也不通知嗎?”
“此二人不可能投明,但兵馬都丟到西岸,帶回去也沒有什麼用處,留下他們反而能消耗一下明軍,為我們拖延一段時間。”
困守河灘,最多還有兩天,大軍必然因為絕糧而逃散,留下來,就只有與萬餘清兵一起被明軍全殲,譚泰知道取捨,點點頭,“就按張總督的意思辦,本帥今晚突圍。”
是夜四更天,譚泰、阿山、張存仁等與黃甲滿洲,將近兩百人,乘著二十個木筏子,悄悄的進入木蘭溪。
一行人小心謹慎的劃水,木槳蕩起的波紋,在月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銀光閃閃,他們從江邊劃到江心,並沒有被明軍的哨船發現,這讓譚泰等人暗暗鬆了口氣。
可就在他們繼續向東岸劃水之時,一艘漆黑的大船,卻忽然擋在了他們面前。